方時祺在神魂裡冷笑連連。
河燈載着主人心願慢慢悠悠混進河燈隊伍,毫不起眼。
魔魂氣悶大步追去,提起它欲捏碎。卻瞬間被法陣束縛,它禁受不住威壓整個直跪在河面。
其下卻不是流動河水,而是冰冷利刃。直刺穿膝蓋,使它痛苦大叫!
方時祺感受到魔魂痛苦,神魂亦是遭受牽連。隻是她這次并非承載軀體疼痛,并沒有預想中那麼疼。
“你!”魔魂痛不欲生,悔恨自己大意:“真是卑鄙!神君,利用愛慕之心達到目的,會遭天譴。”
“天譴?”雍鳴細細品讀二字,諷刺一笑:“若是有,那便來。”
“哈哈,神君,你不能殺我。”魔魂在聚集力量,準備抵抗雍鳴攻擊。
不過他好似不着急,就在水面虛空而坐,看着自己。
靈淵化作長鞭捆住它脖頸,越收越緊直至快要窒息。
神明無悲無喜,半颌鳳眼,俯視魔魂,端着一副悲憫姿态。卻手段殘忍正在虐殺生靈。
方時祺第一次感受到雍鳴靜肅面龐下隐忍的滔天怒火與殺意。
以前他隻是針對魔魂,現在卻是想連同自己也一起殺死。她驚恐出聲:“雍鳴,你瘋了麼?”
你不是要助我除魔麼!現在竟連我也要一起殺麼!
雍鳴伸出清瘦細膩大手,今生第一次撫上這張蒼白臉龐。小臉主人在自己手下恐懼顫抖,他擦掉她眼淚鮮血,細細端詳。
兩股神魂似分似合正在極力撕扯,她神情一會妖媚兇狠,一會冷清銳利。
“時祺,萬年前醒來時,我已瘋。”他悲怆答道。
“神君,你要殺死摯愛,親手斬斷心魔麼。”魔魂感受到神惡念,興奮說。
“待你死後,我會陪你。”聲音冷肅堅定。
“撒謊,神君!”魔魂不信他真舍得:“她可是你此生摯愛!生刮血肉為其鑄身,不能功虧一篑。”
“身體潰敗,神魂被縛,傀儡而已。”雍鳴松開手中臉龐,不屑道。
“有何不同!哪有不同!”魔魂仍在蠱惑,抓住最後一點希望,急道:“待我吞噬融魂以後,你願意我是什麼樣子,我可以學。”
“低賤魔魂也敢東施效颦!”雍鳴睥睨而視,不為所動。
“你!”魔魂這次詞窮,因它感受到神殺意滔滔。
雍鳴是真想殺人。
“相同的臉身體,為何她可以我不行!”
雍鳴凝視她們,他眸光悠遠,情義缱绻,似是陷入回憶低聲表達戀慕。
“我戀她一千年,等她一萬年。她在我精心呵護下長成,你是什麼低賤東西,也敢染指。既然已損,不要也罷。”
“我不是低賤蝼蟻!”魔魂大聲反對,音聲嘶啞:“我生而強大,也有五感。雍鳴,放棄她,來愛我。”
“你也敢妄想得到神明垂憐。”雍鳴譏諷:“低賤魔魂,來曆不明。癡心妄想。”
“不!我生而……”魔魂努力搜索,想要探知自己來處,想要告知他自己身份,但是沒有,一無所獲。
“為什麼!為什麼!”它神魂動蕩,魔氣逸散,凄楚自問:“我到底是誰,我來自哪裡!”
雍鳴凝神注視,想要看清它神魂深處掩藏清正之氣到底來自何處。
“不知為何而生,卻妒念入骨。”
“是!我嫉妒!”魔魂雙目赤紅,深邃花瓣眼眸,滿是悲痛,它怒吼:“我心悅與你,你為何不願。”
魔魂無法理解,它能力強大擅吞噬,所向披靡,為何不招他喜愛。他就心悅風吹三步就倒的病秧子麼!
“受死吧!”雍鳴喚出滴星直朝方時祺刺去!
很好,雍鳴!這是你第幾次虐待我身體!你這個狗東西,即使它原本是你血肉又如何,又不是我要的!你這個混蛋,若有來生,若有來生……
魔魂因懼怕撕拽着逃散,但是它與方時祺神魂糾葛,因掙紮兩人均痛苦不堪。
契約之力不可破。
即使現在解契,這幅軀殼被魔魂侵蝕,骨骼都被腐蝕變黑,隻會頃刻間潰敗。
“雍鳴,你這個混蛋!”方時祺痛罵道:“能不能不要不斷拿我神魂嘗試,我沒被魔魂吞噬會先死在你手上啊!”
“時祺。”雍鳴在她眉心一點,清正之氣頃刻滌蕩神魂,她因束縛而昏沉的意識即刻清明不少。
“相信我,你不會死。你神魂經紫青葫蘆孕養,是不死之魂,因身體無法承受其強大才病弱。”
雍鳴目不轉睛,字字真切說:“萬般迷津,唯有自度。堅守本心。”
方時祺悲泣,神情哀傷似震驚似厭惡又似在嘲諷,她咬唇不語。
雍鳴得知魔魂欲念,惡意激發,假意進攻使其失智。他借機點醒一直被束縛的方時祺,但仍沒查探出魔魂出處。
萬年大魔,竟是不知自己來曆。在三千界遊蕩,竟然也沒有引起動亂,當真奇怪。六界年史,他已查閱完畢,并未記載有誰丢魂。
雍鳴收起法陣,魔魂則躲回軀殼内,它氣息微弱,奄奄一息看着這個男人。受他端正秀美皮囊蠱惑,誤以為他能受桎梏。
他是神魔之子,如此異類居然成為昆侖山神,又怎會良善可欺。
是它輕敵,活該被戲耍。
軀體之傷早被他治療。
沒錯,他還是在意着這幅軀殼。
“平安順遂,喜樂無憂。”它獰笑,擦去嘴角血漬。擊碎河燈:“雍鳴,我會的!用這幅身軀,帶着不死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