掃視神魂深處,一人一魔兩股神魂雖然緊密相連,卻分割清晰。受清正之氣影響,她魂魄修複很多,魔氣漸漸逸散。
魔魂疑惑,這并不是完整融魂征兆。
那為什麼整個魔魂都在叫嚣,它無法承受這股悲痛之感,生嘔出一口心頭血。但也沒舒服起來,身體仍是顫抖不止,細密抽痛。
究竟是何原因?
暈厥之前它仍舊沒有想明白。
雍鳴本冷眼旁觀它悲痛落淚,妖神之心卻突然絕望哀傷不止,如在抗議一般,激烈震跳,似是要奔離胸腔。遇到昆侖山骨抵擋,狂躁不止,悶頭亂撞表示自己不滿。
他神魂一蕩,識海絞痛,伶仃骨架狼狽跌坐在檀木椅上。
若是龍鱗皮膚擁有溫度,他應該是血色盡退,滿臉煞白,盜汗不止。可它完美無瑕白皙細嫩,并不能反饋主人情況。
“你……為何突然如此?”雍鳴猜測是妖心在悲痛,低聲安撫:“不要驚慌,軀殼還在,你會回到主人身體。”
碎心而亡,生刮血肉之痛可能都比不過此刻仿佛生剜妖心之感。
它恐懼,怅然,委屈不甘,哀痛欲絕,如粘稠泥淖覆蓋識海,隻想将他溺死。
妖神之心在悲鳴。
它在昆侖山骨内橫沖直撞,似要掙脫束縛,徒勞折騰雍鳴神魂識海。
雍鳴頭暈目眩,兩眼發黑,若不是心性堅韌還有萬年夙願暫未達成,強撐起最後一絲清明,能立刻痛死。
他枯槁大手,自腰腹處向上伸進,穿過青色薄紗,細膩皮膚。手部白皙皮囊退去,現出節節分明指骨,抓住妖神之心阻止它繼續四處亂撞。
它不安驚恐一縮一合劇烈跳動,在手骨包内瑟瑟顫抖,似在懼怕。内部血液小串“噗噗”往外流動,似它在哭泣。
“别怕,我一直都在。”雍鳴識海黑幽一片,目盲眩暈,他已力竭,隻是下意識安撫,完全不知自己在說什麼。
“我會一直都在,不會隕落,我還要吃你親手所做梅花糕呢。不過師姐,你廚藝真的不好,還是我來做吧……讓我來……”
保護你。
讓我來複活你,讓你壽與天齊。
不過,他未說完,意識模糊聽到魔魂嘔血摔倒聲,來不及想清楚,陷入無邊黑暗。失去意識之前看見一點朱紅光點在神魂處燒灼漸亮。
擔憂驚叫之聲隔着壁壘響在耳畔,朦胧不清,他已經無法判斷那是誰。
徹底暈厥。
方伯輝聽聞雍鳴蘇醒,内心欣喜。一掃近日查閱雍鳴文章憋悶之感,歡喜趕回家。
他一邊欣賞其字疏朗剛勁之美,一邊不忍直視他行文。就這般自虐一樣,每天來回翻閱。
雍鳴資質确實不适合走科舉仕途之路,照着孫女意思“養着”他也行吧,方家還養不起一個吃閑飯的麼。
主要是打探後聽聞品性尚可。
以後帶出門交際,可以讓他多寫字少說話,免得露出馬腳。
若是兒子還在,指點一下他字畫未嘗不可。書畫相通,磨練一下或可成才。哎……他心底長歎一口氣。
兒子不在,孫女也很行,時祺在書畫方面造詣頗深,指教雍鳴完全沒有問題。
想到孫女各種優點,不免不悅擰眉,怎麼就着魔一般非雍鳴不可呢!這位郎君鋪子被雷劈沒,父親數日未露面不知生死,可是一點也不合适。
他出書院沒走幾步,遠遠看見整齊豪奢車隊自方府大門口如長龍蜿蜒,竟無法望見隊尾。他走進聽圍觀街訪議論。
“誰呀這是?”
“未曾瞧見呢,門前人太多了,擠不進去呢。”
“梅山居然有如此富貴人家麼?”
“估摸着不是梅山城人。”
“不知道呢,不過我聽賣餅張老闆說,這車隊從城門口一直到方家門口呢!”
豁!方伯輝震驚,那可真夠長的。
這估計真不是梅山人,方伯輝雖然低調。但他知道,梅山他最富。不過這人弄這樣大陣仗意欲何為,這一車車究竟是什麼東西?
衆人七嘴八舌忙着看熱鬧,壓根沒人注意到他,他混在人群裡繼續打探情況。
“你看那遮蓋之物居然是绫羅啊。”一位夫人認出面料後又震驚又心疼,真是好大手比啊。
“哎哎哎,讓讓,”一位小娘子嬌小靈活擠進夫人堆裡,興奮說:“阿娘,是那個寒老闆!”
|“什麼寒老闆,”她娘親氣呼呼拍一把她瘦小肩膀生氣說:“你一個小娘子人多時候不要亂跑,被拐子拐走怎麼辦。”
“好疼啊!”小娘子一邊喊痛一邊嬉笑撲進她娘親懷裡,大聲說:“我知道的!是寒記粥鋪寒老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