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覺不妥,停頓一下,反應過來,又說:“不對,入贅騎的馬!”
一句入贅引得賓客轟然大笑。
姜李氏真想上去捂住兒子的嘴,不會說話就閉嘴,别在喜宴上亂出風頭。
煦朝以男子為尊,不管是為家族傳承還是個人顔面,鮮少有人甘願入贅。
可方家不同,在梅山無論是威望亦或财富,都足夠驚憾人心,他家大張旗鼓招贅,大家覺得理所當然。
方家唯有一個嬌嬌小娘子,貌美傾城,能做她贅婿,得到财力人脈支持,是隻賺不賠買賣,衆人趨之若鹜。
盡管當下世人對贅婿存在偏見,可那也不能包括雍鳴。如今梅山誰人不知寒家财大氣粗,無人敢輕看他。
總之,目前這兩家他們誰也惹不起。
娶妻或者入贅是方寒兩家家事,他們糊塗一下,歡喜參加婚宴,人情做到就行,何必招惹是非。
與其說三道四,惹人厭煩,莫不如說些好話祝福。
一位夫人玩笑道:“那不就是嫁妝喽!”
“這馬真通人性呢,一進門就曉得讨小娘子歡心呢。”
“快瞧瞧,它多神氣啊。”
“那你們騎馬回去好了。”有人大聲起哄,說:“讓方小娘子體會一下接親之樂。”
語畢,衆夫人笑作一團,紛紛附和。
雍鳴半眯着鳳目望向飛飛,眼含警告。後者感受到主人不悅慌忙心虛松嘴,卻仍忍不住好奇心湊近,輕輕嗅着女郎。
她身上氣味跟主人很像。
馬頭突然湊近,方時祺下意識躲閃着,不期然退進一片灼熱寬闊胸膛。
夫人們見他們撞到一起,打趣之聲更盛。
“哎呀,新郎可抱穩當了,莫要摔了我們新娘子。”
“娘子。”圓善見此,心下着急,忙要去扶住娘子,為娘子解圍,被一夫人拉住,笑說:“小丫頭可别去湊熱鬧,你家娘子郎君正培養感情呢。”
方時祺雖看不清人,聽聲音大概可以判斷說話之人身份。不理解夫人們平日裡端莊持重,今日為何轉性這般孟浪。
她自認面厚心黑,況還有蓋頭遮掩,本不該羞澀,更何況她……私下還強吻過雍鳴呢,這會兒不知為何面皮發燙。
廣闊溫暖胸膛緊挨着她背脊,幽香霎時籠罩過來,讓她心髒狂跳,心慌不已。
這具身軀可沒有心髒,她詫異一瞬,感受到他胸腔内的勃發熱切,恍然明白。
雍鳴一手攬住女郎單薄肩背,穩住她身形後,低頭細細查看她裙擺,輕輕撫平上面褶皺。
施法推開飛飛,它馬上又湊過來,隻是學會收斂,不敢再冒犯。
見他泰然自若,恍若無人,方時祺覺得自己裝模作樣的本領還不到家,需要繼續修行才是。
“你要騎馬麼?”他忽然低聲詢問。
“什麼?”她剛在走神,并未聽清。
“騎馬,”他重複一遍自己意思,解釋補充道:“體會迎親之樂。”
本來今日迎親之人該是他啊,誰知道他突然說要入贅,讓人根本沒有心裡準備。
方時祺并不在意外界目光,迎娶也好,入贅也罷,左右她隻餘四月生命,隻要餘下時光可以與雍鳴一起度過就好。
“它真是你的嫁妝啊?”方時祺勾着唇低笑着問他。
“如果你喜歡。”可以是。
聽明白他話中隐意。她答應了:“好啊。你抱我上去。”
“嗯。”
二人間設有結界,談話并未入衆人耳,大家隻見新婚夫妻倆湊頭竊竊私語一陣,黑馬縱身躍進遊廊,新郎雙手掐住新娘纖腰,将人抱至馬背上,而後清靈一躍翻身上去。
夫人們驚呼一聲,紛紛掩唇而笑。
雍鳴探身抓住缰繩,遞到她手邊。方時祺沒有接,整個人靠在他懷裡,心安理得,說:“我不會騎馬,你來吧。”
飛飛靈智早開,乃是魔界大名鼎鼎神駒,哪裡需要學習如何騎乘,隻要對他下達命令即可。
隻是當他垂首看着她窩在自己懷内,嬌嬌軟軟小小一團,内心不禁一片柔軟。
“好。”他應道。語氣滿含寵溺,自己都未察覺。
見新郎驅馬前行,衆人連忙跟上。
“雍鳴,改日你能教我騎馬麼?”方時祺問。
“好。”
“方家在郊外有馬場,你能陪我去麼?”她因身體原因,之前不愛出門,現有雍鳴在側,自是想去任意地方都行。
“好。”
一連回答三個“好”,如此百依百順,讓方時祺覺得受寵若驚。
自妄念入體,她能看清他以來,他一直慣愛僞裝冰冷,隻想屠殺異魂。兩人見面,大都時間都在虛與委蛇,大打出手,隻想置對方于死地。
突然和平相處,她覺得很不習慣。
可是,那份被他有意篡改記憶重新深深烙印進腦海,他對她,其實一直都是百依百順,呵護備至。
又或者,這本就是他對神女時祺态度,如今不過是借她彌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