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之,氣勢不足。
雍鳴僅聽幾字已猜到他要說什麼,鳳目一沉,劍眉輕蹙,問道:“你最近清心訣念少了?”
表妹房帏之事豈容他肆意窺探。
真是,欠教訓。
“你洞房花燭冷落新娘,你還有理了!”姜乘南挺直背脊,努力端出兄長姿态,竭力忽略掉雍鳴散發不悅帶給他壓迫。懷疑問道:“你對我表妹記挂良久,甘願入贅,情深如此,莫不都是裝的?”
“這是我們夫妻之事,不勞費心。”雍鳴覺他未免操心過多,好奇心太盛。
經年相處,姜乘南信任雍鳴品性,不覺一位天神會做玩弄人間界女郎感情這等卑劣無聊之事。可若不是,試想一位郎君面對傾城嬌妻,新婚之夜,無動于衷,那隻能是……
“你……”姜乘南福至心靈,忽然大膽猜測道:“雍鳴,你是不是有隐疾?”
蒼天啊,瞧瞧他發現了什麼,六界郎君果真一樣,即便是神明,也難免會有如此煩惱。
有病,得治。
問題不大。
姜乘南乍然驚叫,惹得院内衆人側目。不過他們未能聽清内容,已被雍鳴結界消音。但是,圓善身為修士,方時祺體質特殊,聽得一清二楚。
主仆二人頓時一臉黑線,擰眉瞪向姜乘南。心道:白生一副聰敏俊朗皮囊,開口就知是個草包!
“紅顔披枯骨,美人如惡鬼,”雍鳴微微眯着鳳目,睨一眼姜乘南,說:“你雜念叢生。回去,多念幾遍靜心訣,修身持正。”
雍鳴身軀本就比姜乘南高上寸餘,尋常相處已被他偉岸氣勢壓迫。這會兒他不再刻意壓制,散發絲縷強大威壓,法相如影似幻,若隐若現,姜乘南隻覺神威巍峨,如山重肅,鋪面碾來,不容忤逆,識海激蕩,頓覺頭痛欲裂,眩暈欲嘔。
“又來這招……”姜乘南無力抵擋威勢,身體陡然前栽,他眼疾手快抱住雍鳴一側臂膀勉力穩住身形,仍不服氣,咬牙威脅說:“我警告你,雖然咱倆交情匪淺,可時祺是我妹妹,你萬不可負她,不然我……嘔……嘔……”
宿醉愁悶,壓抑半天,神魂不穩,刺激之下,一口氣全嘔出來,身體穢物傾瀉頓感輕松不少,神思亦跟着清明幾分。
“你這孩子!”姜時度見兒子難受,又疼又氣,頗覺丢臉,隻想揍他。罵道:“小小年紀酗酒,身體哪能受得住,真是被你氣死。”
臨行分别憂傷被這一幕鬧劇打散,雍鳴單手拎住姜乘南後領,在衆人驚異他臂力驚人眼神中,粗魯地将人丢上馬車。
方伯輝眉頭一挑,捋須輕笑,他不覺意外,雍鳴一筆字龍飛鳳舞,大氣磅礴,沒有腕力可寫不出來。孫女婿這裝模作樣習慣真要不得,得改。
送走姜家一家四口,告别祖父,夫妻二人并肩往客院走。伴着桂花清涼幽香,沿着抄手遊廊,于一路飒飒秋風中徐徐踱步。
“你對我表哥施壓,”方時祺安靜半晌,忽然駐足,問雍鳴:“是被他拆穿秘密,惱羞成怒?”
雍鳴俊挺身形一僵,垂眼看她。湛黑眼瞳泛起熾色,魅色灼灼,一瞬不瞬幽幽盯着女郎,宛若貪婪餓狼,遇見肥嫩白兔,狩獵吞噬,易如反掌。
高大身軀,靜默無言,壓迫十足。方時祺被他盯得發毛,背生惡寒,雙手抱臂,摩擦抖落一身雞皮疙瘩。
“我錯了!”她誠懇道歉,舉起三根手指誠心發誓。心想:再不敢随意撩撥他。說:“再……”
雍鳴不待她說完,握住她起誓手指,收進掌心,寒聲道:“莫要對着神明随意起誓,會應驗。”
臂膀垂下,将女郎小手收進大袖,拉着她繼續慢慢前行。毫不留情說:“今晚念百遍靜心訣再睡。”
“我可是你妻子,你也要這樣冷酷對待?”姜乘南徹夜念決萎靡不振模樣猶在眼前。她身嬌體弱,不耐折騰,可不能不睡覺。
方時祺掙開他,以示抗議。
雍鳴掌心一空,心下一緊。觀她氣鼓鼓瞪着自己,姿态當下軟掉三分,說:“我……陪你念。”
“你是該念,你一直唾棄我看豔情話本。但你回應娴熟,不是費心研讀,莫非是與哪位神女探讨過?”耳鬓厮磨時候,對方細微反應輕易便能感知。
方時祺知雍鳴元陽未破,隻是逗弄他,也好奇他哪裡學來。
“未曾。”
“哼,我不信。分明很會,怎會未曾練過。”
雍鳴無言,自知辯不過,幹脆放棄。負手大步離去,有些落荒而逃意味。
方時祺發現他白皙雙耳羞惱泛紅,怎會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