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通其中關聯,菱唇微抿。她伸手掐住另一邊手腕薄透皮膚,疼痛使她清醒幾分。
嗅着安神香氣,看見角幾上博山爐内如山青煙缭繞散出。璀璨月明珠光芒照射下,狀若殘虹,五彩斑斓,生動曼妙。如神女輕盈衣衫,缥缈擺動,盤旋缭繞,升騰淡遠。
青煙柔美,清靈順滑。恍若置身仙境。
但也隽永虛薄。一如雍鳴,身似青煙,微涼飄逸,靜谧朦胧。
強打起精神,轉眼望向一架花牆,隔檔外那人。
繁花姹紫嫣紅作襯,雍鳴一身白袍,純粹似玉,無暇好似九天月,矜貴清俊。翩翩然欲乘風去,觸不可及。
他鳳目微垂,正盯着藥爐,為她煎藥。似是察覺到她望去視線,放下手中蒲扇,站起。如竹修挺身影,轉過一架似錦繁花,朝她走來。
方時祺笑着朝他伸出手,花瓣眼瞳頓時收斂無盡悲傷,笑眯着,妩媚潋滟。
雍鳴握住那隻瘦弱手臂,施力拉她坐起,順手拿起一方軟枕塞到她背後。
小黑聽到動靜,貓耳抖動,舒展身體伸個大大懶腰,眼眸惺忪,又沉沉睡去。
雍鳴施法清理幹淨純白狐裘沾染的黑色貓毛。探過手去,确定小貓隻是挨着她,沒有壓到她身體,輕笑一聲:“它倒是睡得香甜。”
沒心沒肺,無憂無慮自然倒頭就睡。
方時祺伸手摸摸它柔軟熱乎肚皮,隻覺掌下肚腹圓潤厚實,勾唇一笑:“它好像胖了一些。”
魔神離開梅山,威脅遠離。靈智已開小妖隐忍數年,歡喜不已,奔走相告。
雍鳴默許小黑親近方時祺,它不時前來,受到方府大方款待,日日投喂鮮魚鮮肉。冬日寒冷,它懶散捕獵,活動驟減,可不養了冬膘。
“懶怠了。”雍鳴捂住它粉嫩小鼻子。
黑貓無法喘息,抗拒搖頭,睜開眼,迷蒙蒙疑惑看向妖王。
以為妖王有事吩咐,小黑翻身坐起,搖晃抖抖身軀,徹底清醒後,問:“大王,您有何吩咐?”
舊毛掉落,新毛生發,烏黑稠密,宛若錦緞,摸着厚密柔軟,讓人愛不釋手。
唯有一點不好就是,掉毛嚴重。它剛挨着方時祺躺過地方,純白狐裘上黑色貓毛甚是顯眼。
“你要掉毛到何時?”方時祺故意黑下臉,語帶嫉妒問它。
冬日各色大氅,沾上貓毛不好清理,還需雍鳴施法。每次摸它久一點,還會得一手貓毛。某日兩人品茗,方時祺瞧見瓷杯漂浮一根黑色貓毛,不由震驚。
同樣是毛發。
方時祺一頭枯黃稀疏,小黑一身稠密油亮,實在難以讓人心裡平衡。
“快了吧……”小黑底氣不足說。
貓妖根據以往經驗判斷,每年一般要從三月掉到年底,它嘿嘿尴尬一笑,讨好說:“哪有貓不掉毛的?”
實屬貓妖特性,不可違抗。
真相确實如此,夫妻二人不好苛責它。
雍鳴觀其身子圓碩,識海掃過,發現小妖修為未增加多少,明白它這是純粹吃胖。叮囑它:“你莫要荒廢修煉,整日睡懶覺。”
說到倦怠修行,雍鳴還想起一個萬歲大妖,書妖。妖靈久遠,修為萬年不見絲毫長進,就在混在市井,全副心思都撲在鄰裡長短。
它失蹤幾月,雍鳴幾番探尋,未能查到下落。招妖幡内顯示書妖妖靈未滅,想是暫時安全。
“是,大人。”小黑不敢反駁,趕忙應下。
煦朝靈氣匮乏,妖生靈智十分不易。況且小黑來曆奇特,生而開智,不可荒廢。方時祺想到這裡,問:“你父母可曾為你取名嗎?”
小黑生身父母去世時它還未記事,記憶模糊,不記得為它取名。
它自小混迹梅山,附近老鼠一族,無數子孫死在它血盆大口下,稱呼它“黑閻王”。
這個威風凜凜外号,甚至震懾住了,梅山不明所以衆多鳥獸,大家見它就躲。導緻它惡名遠揚,晝伏夜出為生計奔波,根本沒交到什麼朋友。
外号算不得名字,小黑搖頭回到:“沒。”
“叫你踏雪如何?”小黑通體黝黑,四爪潔白。方時祺覺得此名合适,即威風又貼切。
小黑一愣,貓眼瞪圓,吃驚道:“真的麼?”
方時祺點頭,頓一頓,輕聲問它:“你可願跟着我姓……方?”
貓妖,性靈詭谲,可通神明。修行九世,托生成貓。若得姓名,來世可脫離獸道成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