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也倒吸一口涼氣,餘光瞥到時霜藍身後的石堆,頓時一愣。
如果她沒記錯的話,她剛醒來的時候看見周圍的石塊大部分是零零散散的,隻有時霜藍背對的方向後面壘起了一小堆,估計是她騰地方的時候挪開的。
但是那會看着都沒有現在這麼高。
火堆的火焰一竄一竄的,影子落在石壁上,那堆石頭上面漆黑一團。
安也咽了咽口水,眼睛盯着她身後,“霜藍,你覺不覺得這洞裡的石塊變多了?”
時霜藍看着安也的眼神,一下子就明白安也的意思,沒有轉頭,隻用餘光注意着身後的石堆,手已經暗暗放在腰間。
安也不敢松懈,一隻手在身後亂摸,一隻手想偷偷扯一根點着的柴火過來,但她現在活動十分不便,也不知道自己的劍掉到哪個石頭堆裡了,連個防身的石頭都摸不着。
火堆的光忽然暗了下去,那石頭上的黑影就漸漸靠近,摸到了石頭邊上,就在時霜藍身後的半尺的地方。
安也一隻手已經捏住火棍,少年卻按住她的手臂,示意她不要輕舉妄動,安也不敢多分心,隻看了他一眼,那少年也盯着時霜藍身後,腰背已經弓起,像一張蓄勢待發的弓。
至少他和這個新怪物現在不是站在同一陣營的,還不至于到最糟糕的情況,安也暗暗想,如果能讓妖龍和這個怪物鬥個兩敗俱傷,她們坐收漁翁之利是最好的。
随着那影子貼近,安也朝時霜藍使了個眼色,時霜藍足夠信任她,一把從腰間抽出軟劍,扭腰刺了過去。
軟劍雖然輕軟,但好歹也是利器,時霜藍這一劍沒有留手,竟然一下子把那黑影削成兩半,跟切西瓜一樣,分開倒在兩邊。
時霜藍起身,借着火光看清那兩塊黑漆漆的東西,“石頭?”
安也也看着了,隻是不能上前去察看,正疑惑着石頭怎麼會自己動,少年忽然出聲,“快閃開!”
時霜藍不疑有他,本能跳開,火光更直接地照到那兩塊石頭,隻見它們竟然“融化”了,變成黏糊糊的兩團不知道什麼東西,看起來很像石頭,但是柔軟的要命,長了眼睛一樣撲在時霜藍剛才站的地方,一撲不中,兩團又蠕動着,一團追着時霜藍,一團朝着安也他們而來。
時霜藍又是一劍刺中那黑團,這次竟然穿了過去,而且那黑團像是長了嘴一般,咬着時霜藍的劍不放,時霜藍費了好大的力氣抽也抽不出來,隻好棄劍,也不敢接觸這黑團了。
“别碰到它!這東西很怪!”
安也不便挪動,一把抽起火堆朝那黑團丢去,那黑團被砸中時,竟然又像石頭一般,把燃着的火把彈開了。
那黑團朝安也一躍飛來,如同一張散開的漁網般延伸着想要扒住安也,那少年眼疾手快把安也拖走背在背上,讓黑團撲了個空,黑團一下子砸在地上,吧唧一聲。
少年背起安也就喊,“跑!”
安也隻來得及抓緊他的肩膀,就被帶着跑進了黑暗中。
時霜藍也不逞強,立即跟了上來。
安也有些失望,還以為能看到妖龍和這個東西打起來,好坐收漁利呢,這下好了,這妖龍倒是沒出息,這麼兩個小東西就把他吓跑了。
看來這龍也不怎樣。
這溶洞裡上上下下沒個正經路,離了火堆又看不清前路,安也在他背上幾次被颠得骨頭又要錯位,他倒是心不跳氣不喘的,安也咬着牙都快疼死了。
猛地一停,安也被時霜藍撞了一下,時霜藍抓着安也,問少年,“怎麼了?”
那少年背着安也後退了一步,往後一看,把安也放了下來,“被包圍了。”
安也還沒看清楚,人已經被塞到時霜藍手裡,接着感覺那少年在她們身前擋住,四周傳來石頭滾動和不知名物體蠕動的聲音。
這是個滴水的小洞窟,有幾絲天光斜照下來,适應以後勉強能看清周圍的高高低低的灰白石頭上都有那種黑黢黢的石頭一樣的影子。
那些“黑石頭”全部從石縫石壁上下來,把他們圍了個水洩不通,而且居然在逐漸聚合,一坨擠一坨,成為更大的個體。
安也從來沒見過這種東西,連聽都沒聽過,一時間吓得心驚,“這東西到底是什麼?時霜藍,你從小愛看書,在典籍上看到過嗎?”
“沒有,從沒聽過。”時霜藍冷汗也下來了,和衣服上沒幹的水融為一體。
“這是太歲。”少年警惕着前面聚成一堆的東西,回答道:“遇火不燃,遇水膨大,長在地下,很難對付。”
那些黑色的團子幾乎已經堆得有一人高了,前面的大個,後面的也漸漸聚在一起成形,而且時霜藍的那把劍還插在上面。
“這是太歲?!”
安也和時霜藍訝異不已,“這就是食之可以長生的太歲?這居然真的存在?”
太歲的故事時霜藍隻聽人說過,而且典籍上鮮有記載,況且還曾有前輩佐證過太歲長生隻不過是故事而已,更正太歲根本不存在,大多數人看見的太歲隻是大個兒的肉靈芝而已。
原來真的存在?!
看見時霜藍居然興奮多于激動,安也吃驚之餘竟然還有點佩服她了,趕緊說道:“你不會還想着吃它吧?這東西吃我們肯吐骨頭出來就算很有人性了,我看這家夥兇得很,連這龍都怕它了。”
她說話時已經四處打量着要逃跑,想激那龍一激的,誰知後邊的太歲忽然就撲上來,時霜藍一把将安也推出去,自己淩空飛起踢向那“柱子”一樣的太歲。
“你先跑!”
說着時霜藍一腳穩穩踢中劍柄,竟然硬生生把自己的軟劍從它體内踢了出來,握劍在手時霜藍又有了些底氣,又對安也叫了一聲快走,安也扭頭一看那妖龍也和更加大個兒的太歲鬥上了,兩邊都很棘手,但兩邊她都幫不上忙。
安也一咬牙,朝着原路跑了回去,當時她和時霜藍一起落下來的,就算是被埋在不同的石堆裡也一定隔不了太遠,安也要回去找劍,就算找不到劍,拿兩根火把也比沒有好。
安也悶頭往回跑,冷汗都疼下來了,明明感覺已經快要到了,卻怎麼也見不到火堆和湖泊,難道剛才烏漆嘛黑七拐八繞的她竟然跑錯了?
安也心亂如麻,腳下一絆,毫無防備摔在了一個洞裡,但是竟然不是很疼。
安也捂着肋骨小口呼吸,手下一片奇怪的觸感,很像是人的皮膚,她手一動,摸到了脖子和耳朵。
這下面是個人!
她吓得趕緊縮回手,往後一退,所以她剛才是摔在了一個人身上?
“對不住。”
安也忙道歉,小小的空間裡甚至有她的回聲,但是被她壓了一下的人卻沒有絲毫回應,安也隻能聽到自己的呼吸和咚咚心跳。
安也很确定,自己面前一定是個人,但是這個人莫名其妙被自己壓了一點動靜都沒有,總不會是脾氣太好。
她伸手往前一探,手指下的皮膚冷冰冰的,剛才她情急之下沒有發覺,這會兒再一摸,手指下的動脈早就沒了跳動,胸口也沒有起伏,這人已經死了好一會兒了,都涼透了。
也許是同樣因為秘境扭曲而被送到這裡的人,先一步遭了太歲的毒手了,安也摸到一塊腰牌,辨不出是哪個門派的制樣,但絕對不是四大派的。
不是積雪宮的就好,她松了口氣。
這個洞窟裡沒有天光,安也辨不清模樣,但順着她的手臂找去,摸到了一把劍,“這位道友,借劍一用,不勝感激。”
既然人也都死了,還是為活人做打算更好,安也想着,要不要在找找有沒有什麼法器之類的可以借來用用,往邊上一摸,又摸到了另一具身體,還是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