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轉便是七年。
修真者歲月漫長,對時間的流逝隻剩下鈍感。
是有一日聽人感歎她來到村子也将近八九年了,虞香才忽然發覺已經過去了這麼久。
七年間的每一天都有昨日的影子。
雞鳴時起身,打坐修煉,迎風舞劍,天黑閉眼便是一天。
虞香很滿意這樣的生活。
遠離了修真界和救世門,不必再見到昔日的故人,她感受到了一股确切實在的輕松。
尤其當前世的記憶慢慢變淡,被時間推得越來越遠,有時候她好像能以第三人稱的旁觀者回首往事了。
不必再活在過去、未來終有一日到來的死亡瞬間,她得到了活在當下的充實與安甯。
虞香知道一切多虧村民和陸尋。
因為和她不同,他們都是溫柔善良的人。
他們不問她的過去,敞開心扉地接納她,在這天地間給了她一處栖身之所。
“在想什麼?”
虞香頓時回神。
她沿着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當笑眼彎彎的陸尋映入眼簾,她頓了頓後低聲回道:
“在想你。”
陸尋肉眼可見地愣了一下,很快又重新笑了起來,那笑容澄淨光亮,恍然連隐秘的犄角都可以照亮。
“對于觸手可及的人,就隻有想想可以嗎?”
虞香被他口吻逗笑。
她順着陸尋靠近的動作伸出手,最終落到了他的臉側。
“謝謝你能夠喜歡我,陸尋。”
他低頭親昵地吻了下她的脈搏。
“這句話應該由我來說才對。”
虞香在兩年前接受了陸尋。
說起來也沒有什麼特别的契機。
自從七年前她默許了陸尋的存在後,他一直沒有離開過。
他像是家人一樣安靜地守在她的身邊,再未表達過愛意,可從他眼神中流露出來的溫情,仿佛在告訴她,他能等,多久都可以。
陸尋的陪伴猶如一壺陳酒,綿甜柔和,餘香悠長。
等她偶然醒神,才發覺已然深陷其中,掙不脫了。
于是兩年前月澹長空,鳳凰木下,他們共飲村長送來的酒,她醉意上頭,起身時沒有站穩,餘光瞥見陸尋下意識伸手來接,索性也不掙紮了,直接就摔進了他的懷裡。
陸尋習慣了撲空,接住她時愣了好一會。
他垂眸看下來的目光迷朦,聽聲音倒是幹淨清醒。
“你醉了。”
月光将他的側臉映照得深情柔和,當清風吹起他的發絲,虞香隻覺得心上有幾分痕癢。
她注視着他,一字一句道:
“我很清醒。”
“……”
他聲音裡帶笑:“明天早上我不會當作無事發生的。”
陸尋說是這麼說,可等真到了第二天,他卻不敢揪着昨夜的事情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