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笙笙,見一下各位師叔師伯,日後出門在外,就靠他們照拂你了。”
于是所有人都聚集在了夏笙笙的身邊,争先恐後地恭維:
“如此年輕便已是入世境的修士,的确是當之無愧的天才!”
“有你師傅和幾位師兄在前引導,日後前途無可限量啊……”
“聽說門主尋來了名劍追風,若是追風認主,夏小友便是曆屆以來最年輕的劍主了!”
虞香仰頭喝下一杯酒,師傅師兄們志得意滿的誇耀神色便從視野中消失了。
她剛放下杯,耳邊忽然傳來一聲:
“虞香師妹。”
虞香沒有擡頭看過去。
她輕輕笑了下,重新提起酒壺為自己斟酒。
“我十年前便離開了救世門,如今算不上是你師妹了。”
白衍機默了一會。
他再開口時說出來的話,讓虞香覺得他都不像是她那個風流潇灑、放蕩不羁的二師兄了。
“……能不能再給師傅師兄一個機會?”
白衍機總是為她别開生面。
也正因如此,過去的她才會總是白日做夢,心裡升起了不切實際的希望,結果一次摔得比一次更重,更痛。
虞香往嘴裡倒了一口酒,說出來的話自然而然地帶上了熏熏的醉意。
“不論多少次,我們都成不了一家人。”
“師兄,這是宿命。”
白衍機:“你師兄我從不信命。”
虞香終于側首望去。
這是虞香時隔十三年如此近距離地看見白衍機。
在凡人界的那段時光裡,她也會覺得過去的記憶被時間推得越來越遠,好像變得觸手不可及了。
可當下與白衍機四目相接,她才發現一切都是幻覺。
想忘記的永遠忘不掉。
隻要一看到白衍機,他救她、殺她的畫面,便會不斷地被喚醒。
一次次。
無數次。
那就俨然像是他救了她無數次。
又殺了她無數次。
虞香不由閉上了眼。
“師兄。”
“總有一天……你會對我說,不該一時心善救我。”
“不應該帶我回來。”
“要是有的選,即便我死在你眼前,你都不會動彈一下。”
白衍機的聲色變得冷厲起來:“不要再這麼說了,這種事絕無可能發生。”
虞香笑了下,沒有反駁,隻發出了逐客令。
“師兄,過去吧。你不該在這裡。”
他沒有動。
虞香心中長歎一聲。
迎着白衍機固執神情,她輕聲說道:“當年我煉制了欺命仙衣,把它交給你,隻是想着要與你兩不相欠……”
被他急切地打斷前,她說完了後半句:
“而不是想要博取你的同情心軟。”
白衍機沉默了。
沉默之中,虞香接着低聲細語道:
“師兄,謝謝你救了我,幫了我。”
“但已經足夠了”
“……”
白衍機意識到今日說服虞香解開欺命仙衣注定無功而返。
猶豫片刻,他終究慢慢起了身。
但離去之前,他忍不住回首問她:
“……傷好了嗎?”
虞香心裡清楚他問的是邪靈抓撓在她心口的傷。
可她還是擡頭看了看遠處的師傅師兄,看了看白衍機,和站在他身後的林深意。
最終釋然地莞爾笑道:
“現在已經不會覺得那麼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