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尊中途離去的舉動并不像是被控制的樣子。那麼,難道師尊是去沐浴了?
可他又為何不急于整理好儀容再來授課呢?這些問題如同謎團一般萦繞在筱白的心頭,讓她百思不得其解。
筱白本以為這隻是一天意外,卻沒有想到第二天去師尊跟前上課,意外還會第二次出現。
筱白踏着晨曦微露的步伐進入長明殿,跨過門檻,眼前的景象讓她瞬間愣在了原地。
師尊并未如往常那般端坐于案前,而是斜斜地倚靠在塌上,雙眼緊閉,仿佛沉浸在無垠的夢境之中,對外界的一切渾然未覺。
烏黑的長發未束成平日裡那一絲不苟的高冠,而是随意地挽起一半垂于背後,幾縷碎發輕輕拂過臉頰,增添了幾分不經意的慵懶。更為引人注目的是,他胸前的衣襟不知何時已松散開來,直至胸口下方,隐約間,緊緻而有力的上半腹肌輪廓在陽光中若隐若現,散發着一種難以言喻的氣質。
禁欲系忽然不穿衣服了。
筱白的心猛地一緊,幾乎能聽到自己心跳加速的聲音。本能想轉身逃離這個場景,但雙腳卻被釘在了原地,動彈不得。
在這時,謝鴻雪仿佛感應到了什麼,突然睜開了那雙淡漠的眼眸,目光瞬間捕捉到了筱白。
“來上課了?”
他緩緩坐直了身子,衣襟随着他的動作自動收攏了一些,雖然依舊寬松,但令人臉紅心跳的風光卻已悄然隐去。
筱白的心跳依舊劇烈,她深吸一口氣,努力平複着自己的情緒硬着頭皮上前行禮:“師尊,弟子筱白請安。”
謝鴻雪仔細地觀察着她的神情,筱白更加低垂眼眸。片刻後,他表情微沉,隻吐出一個詞:“上課。”
今日師尊的衣着相較平日顯得尤為不羁,但那份由内而外散發的清冷與孤傲,依舊讓整個殿堂都彌漫着一股不容忽視的寒意。
筱白站在他跟前,能夠清晰地感受到這份寒意如同實質般包裹着自己,讓她不禁打了個寒顫。她暗暗告誡自己,必須更加小心謹慎,以免觸怒師尊,引來不必要的懲罰。
整堂課下來,筱白就像一隻溫順的鹌鹑,師尊說什麼她便做什麼,沒有絲毫的怠慢和忤逆。
即便是遇到難題,她也總是第一時間認錯并努力改正,生怕自己的任何一點失誤都會成為導火索。
她始終低着頭,目光緊緊盯着自己的台面,不敢有絲毫的偏移,怕一不小心就會瞥見師尊不經意間露出的顔色,擾亂了自己的思緒。
夕陽已斜挂天邊,筱白終于上完了課。
她緩緩步入自己的偏殿,腳步和腦子都是飄忽的,忍不住浮現今天對師尊的驚鴻一瞥,想得太入神,做晚飯時也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以至于那跳躍的火焰舔舐到她的衣袖,留下一道灰燼的焦圈。
夜幕降臨,筱白躺在床上輾轉反側,心中那股強烈的分享欲如同野草般瘋長。
她想起了同樣性格不羁、行事灑脫的遊含師叔,然後是溫柔體貼、善解人意的素素師姐。
她多麼希望能将今日的八卦與别人分享,但理智告訴她,這件事關乎身份尊貴特殊的上仙,還是她的親師尊,一旦洩露後果不堪設想。
小師兄不可,他們之間的界限分明,且小師兄對師尊的敬仰之情甚笃,定不會容忍任何對師尊不敬的想象;素素師姐勉強可以,但是她現在被關在山腳下沒有自由;至于其他同門,更是無從談起,且不說不熟,若是他們知道了也根本不會相信她說的話。
筱白想了半個晚上,她緊閉雙眼睡着了,夢境卻将她帶入了另一個世界。
夢中,她置身于一個吐真台之中,四周彌漫着濃重的陰郁氣息。師尊的身影赫然出現在她的面前,他面容冷峻地将她押上了冰冷的吐真台。那吐真台由不知名的黑色石材制成,散發着幽幽的寒光,中央鑲嵌着四根龍骨,其上尖刺密布,令人望而生畏。
師尊的聲音在她耳邊回蕩,帶着極度的反感和威嚴:“說,你對我到底有何情意?”她驚恐萬分,想要掙紮卻動彈不得。一旦說謊,龍骨上的尖刺會毫不留情地穿透她的肩胛,帶來無盡的痛苦與折磨。然而,她若是不說謊,接下來師尊也會刺穿她的丹田,廢盡她的修為。
這夢境太過真實,讓筱白猛地驚醒。
她很快坐起來捂住肩膀,大口喘息,仍感到肩膀隐隐作痛,仿佛龍骨之刺真的穿透了她的身體。過了好半天冷靜下來,環顧四周,才意識到這隻是一場夢。
然而,這場夢像一把鋒利的刀,将她心中對師尊剛升起的一絲好感徹底割斷。
筱白努力平複心中的波瀾,最終隻剩下了一年來堅持的警惕與防備。無論未來如何,她都必須保持清醒與理智,以免再次被情感所蒙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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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鴻雪獨自躺在他的宮殿之中,也意外地陷入了夢境的漩渦。成仙以來,他幾乎與夢境絕緣,但每當筱白的身影在他心中泛起漣漪時,夢境便如潮水般湧來。這一次,夢境依舊沉重而壓抑,如同一張無形的網,将他緊緊束縛。
夢中他化身為一個旁觀者,眼睜睜地看着筱白被無形的力量壓在冰冷的台上,遭受着難以言喻的刑罰。
她的眼中充滿了絕望與無助,那痛苦的神情像一把利刃,狠狠地刺進了謝鴻雪的心髒。他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劇痛,那是一種源自靈魂深處的撕裂感,讓他恨不得立刻沖入夢境,以身代之,斬斷一切束縛,救出筱白,也斬斷自己的心魔。
晨曦初現,第一縷陽光穿透雲層,照進宮殿,謝鴻雪也從夢中驚醒。
他坐起身,立刻放出神識,确認筱白是否安好。
平時謝鴻雪不會用神識去觀察别人,雖然現在他是仙人之身,超越了此界的凡人,不會有人察覺得到被他的神識監視。他有意與下界保留了距離,他不會過多插手下界的人事、
謝鴻雪唯獨會監視筱白,他已經有意控制了自己,可是一個月至少有一半的時間,他的神識會不由自主落到心中人的身旁。
憑借此,謝鴻雪掌控筱白的一切動向,他總是能很快準确的知道筱白做了什麼,在做什麼。
比如現在,她去山腰找她的小師兄雲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