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嘈雜、消毒水刺鼻的氣味。
景琰恢複意識的第一時間,身體感官一股腦的把各種信息傳送至了大腦。
她猛地睜開眼,打量一圈四周。
裝璜好似九十年代的候診室。
刷白的牆面上被時間腐蝕地泛起了一層黃。
一台風格與裝璜格格不入的顯示屏,被挂在其中一面布滿裂痕的牆上。
顯示屏還未正式開始運作,漆黑的屏幕上倒映着“嘎吱嘎吱”旋轉的風扇以及在牆角處被吹得一晃一晃的蜘蛛網。
窗邊一個清潔工模樣的女人拿着抹布用力擦着幹淨明亮的玻璃,混濁的眼睛卻是一眨不眨地盯向晃晃悠悠的蜘蛛網,嘴裡念念叨叨地聽不清說了些什麼。
離那清潔工不遠處的護士站,兩個護士腦袋湊在一起嘀嘀咕咕的說着什麼,随即又時不時地擡頭,用漆黑的眼眶掃視一圈坐在她們前面幾排穿着短袖等待看病的“人”。
她裹了裹身上的外套,企圖讓身體緩和點,目光不着痕迹地瞥向身側跟她坐在同一條長椅上的幾人。
五人組和抱刀男人神色平靜讓人看不出他們到底在想什麼。
尚默好似看到了什麼十分驚恐的東西,慘白着臉渾身顫栗。
劉崔和高安安雖然還顯得鎮定,但極為難看的臉色和額角冒出來的冷汗,顯然内心也有不小的波動。
她眼底冒出一絲疑惑,可還來不及思考問題出在哪裡,系統帶着惱怒的聲音在腦子裡響起。
【怪談這廢物!我都沒計較他上次私扣下你過關獎勵的事,他居然還敢把你越級投入副本】
【你的意思是,這次副本純屬怪談對我的報複?那這可真是…】太好了!
【對,那廢物就是愛計較!好在我舉報時用的是那個引導者的名義,你估計就隻是被遷怒了,隻要這幾個副本低調些,應該不會再被注意到】
那個引導者麼…
她抿了抿嘴角又恢複如常。
【系統,你有辦法查到那人此時的狀态麼?】
【查他幹什麼?】
【當然是看看他有沒有死啊,隻要他一直沒死,那怪談的注意力肯定會大部分集中在他那裡,我不就安全了?】
【你說的對,看來你把那兩件道具給他到是給對了】
景琰眼角跳了跳,剛要分析這話是不是别有意味,系統立馬又蹦出一句。
【我現在就去調查下他的生死】
【好,有結果了記得通知我】
她心一穩,十分自然地轉開話題,揶揄道:
【系統啊,你張口閉口都是那廢物,是不是吃過怪談的虧?說出來我聽聽看,好讓我有個前車之鑒不是?】
【呲…啦…】
電流聲一閃而過,系統頓時沒有了聲響。
她微微垂眸勾了勾嘴角:要是能讓怪談把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就好了!
“喂!你還在發什麼呆?沒看到顯示屏閃着你的名字?”
耳邊突然傳來壓得極低的聲音,景琰一怔,下意識循聲看去。
高安安對上她還有些楞的目光,眉心又皺緊了幾分,對着她擡了擡下巴,示意她自己看:
“這麼多鬼都在看你,你遲鈍到一點感覺都沒有?找死嗎?”
名字?看她?
景琰眨巴幾下眼,順着對方的提醒看了一眼。
原本漆黑的屏幕上,兩個鮮紅的字跟着屏幕上顯示的時間,正在以越來越快的頻率閃爍着,急促地好似下一秒就要發生什麼不好的事一般。
她眉梢微挑,視線迎上前面幾排扭過頭面無表情看她的鬼。
難道沒有及時回應就會觸發規則?
“你沒看過攻略?…404…變位置…抓緊時間!名字…消失,還沒進入…護士…你死定了!”
高安安的話說得又快又含糊,她隻是聽了個大概,可護士會弄死她,她聽懂了。
她眼眸亮了亮,視線擡向護士站。
兩個護士已經停止了交談,各自抱着一塊夾闆,陰沉沉地看向她的位置。
一人兩鬼視線相對的瞬間,顯示屏上閃爍的紅光越來越快,兩個護士的眼神由陰沉轉變為興奮、嗜血。
注意到這一變化,景琰嘴角下滑了些許。
如果沒有得到高安安的提醒,她到是可以一動不動地等護士把她帶走。
可惜了…
她面帶笑容,緩緩站起身。
顯示屏上閃爍的名字在這一刹那變緩了頻率。
前面幾排扭頭看她的鬼,好似一副什麼都沒有發生過的樣子集體回過頭。
兩個護士鬼也在這一刻縮回了想要踏出護士站的腳,隻是陰恻恻的眼神依舊直勾勾地看向她,好似看到了一隻踏進陷阱即将可被分食的獵物。
她眨巴幾下眼,一臉莫名地回看兩護士鬼,擡手撓了撓後腦:
“護士姐姐看我做什麼,怪不好意思的。”
衆玩家:……
咋?現在新人這麼莽的?在這裡整活?
兩護士鬼:???這人是在挑釁?
她好似沒有察覺到周圍奇怪的眼神,對着兩護士笑得眉眼彎了彎。
兩護士的眼神越發陰狠,候診室的氣溫猛地一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