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慈善拍賣晚宴,坐落在一片青山綠水之中。
雖然目前還沒有公開,這群富豪們仍然請了攝影師和撰稿人到現場來,既要顯得自然低調,也要留下優雅而善良的光影文字,為以後造勢。
甯遊清對攝影師打了手勢,彎着腰從鏡頭下方走過,李修被他牽着,直挺挺地走過去了。
甯遊清其實不太知道要往哪裡走,總之先往沒人的地方去就對了。
周圍的草叢樹林不算野生。雖然身處自然,這裡也是被精心打造過。露天晚宴在一片廣闊的人造草坪上,走出去許久,才靠近一片樹林。
暮色爬上天空,空氣濕潤,有一點薄薄的霧氣。甯遊清在樹底下找到一塊大小合适的石頭,把它平整的一面翻過來朝上,曲着腿坐了上去。
李修在樹邊站着。甯遊清轉動自己的頭環視了一下四周,看到幾步之遙的地方剛好有另外一塊石頭,隻是比他自己坐的那塊要小一點,不太平整。
甯遊清非常大方地把好坐的石頭讓給李修坐,挪動自己坐在了小石頭上。
土壤濕潤,甯遊清精緻的鞋尖沾了一點泥土,他拍了拍,沒拍掉,于是像小孩子一樣抱着自己的腿,翹着鞋尖坐着。
遠遠地看草坪上的人群,已經變成了一片小點。精緻的燈光也變得模糊,影影綽綽的。
李修也坐下來,他個子高,腿無處安放似的,隻好曲起一條,另外一條順着坡度垂下。
“李修,要不要玩遊戲?”
甯遊清朝他搭話,其實還在絞盡腦汁,不知道該和李修玩什麼。
不知道怎麼做能讓李修高興一些。
甯遊清覺得李修有點可憐。身份倒錯是一件,李修沒什麼玩伴,也好像不會做什麼讓自己高興的事情。
比如甯遊清自己工作幹出業績,看着自己的存款一點一點變多,發工資之後去吃頓好一點的飯,這些事情都讓甯遊清感到快樂。
而李修好像一件也沒有。
“玩什麼遊戲?”
李修的眼睛也望着草坪的方向,好像不是渴望想融入其中,而是正用眼睛丈量之間的距離。
“呃……剪刀石頭布?”
甯遊清毫無創意,他确實想不到什麼遊戲能讓李修感到開心。
李修沒什麼異議地擡起手。
“剪刀石頭——布。”
甯遊清比了個布,李修一直握着拳,沒有動彈,讓甯遊清赢了第一局。
甯遊清覺得這樣有點幹巴,撓了撓頭,說:“真心話大冒險?”
李修沒有反對。
甯遊清立刻把自己的西裝外套一掀,從後腰裡拔出他的文件夾,抽出試卷來:“快,給我講一下這道……”
李修:“……”
還是給他講了。
甯遊清聽懂之後,舒服得松了一口氣,學習熱情愈發高漲,希望自己能再赢一局。
說實話,他其實還挺想在學習小組的比賽中拿到第一名的。這種好勝心對他的學習非常有利。
“剪刀石頭——布!”
甯遊清的剪刀失望地軟下去,他輸了。
李修是不是哆啦A夢,隻會出石頭?
“請。”甯遊清很紳士地比了個手勢,其實心裡希望李修狠狠罰他寫題。
“你為什麼帶我來這裡?”
李修問道。
他沒什麼情緒,隻是單純的問句。甯遊清從來不會想着李修,他不在乎這種場合,也不在乎李修。
這也沒什麼不對。而甯禮臣也不會特地叫上他,李修早知道甯遊清在撒謊。
這好像問住了甯遊清,他低下頭,摸摸自己後頸,頭發剛理過,有些硬硬的發茬。
“我覺得你更适合來這裡,可能你來了會開心。”
甯遊清斟酌着答案,眨着眼睛,有些緊張,睫毛閃爍着。
“但來了你就知道了,其實很無聊……”他轉了轉眼睛,又連忙搖了搖手,“我沒在炫耀!我隻是看得出你感覺很無聊。”
李修不置可否。
“而且,我覺得爸爸不應該偏心,他早應該帶你來的。你要是早一點來,就知道……是很無聊。”
偷偷拉踩一下甯禮臣,表示他完全和李修是同一陣營。
“你以前也這麼想?”李修看着甯遊清的眼睛,仍然帶着懷疑,深色的瞳孔盯着他。
甯遊清心裡流汗了。
“不……沒有。”甯遊清感覺自己正站在懸崖邊上,走錯一步就完了。
李修非常敏銳,他不能撒謊。
“隻是那個夢,做了那個夢之後,我很怕……不是,我很後悔。所以……”
“我想試着,多在乎你的感受。至少别再像以前那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