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越下越大。

甯遊清裹緊了羽絨服，走在路上。街道的路面結了一層薄薄的冰片，又濕又滑，還是上坡，甯遊清走得非常吃力。

李修和他并肩，他走得倒穩，絲毫看不出路滑，襯得甯遊清十分狼狽。

甯遊清隻帶了球鞋，鞋底摩擦力小，現在感覺如果不是他使了全身力氣扣住地面，整個人就要倒着滑走了。

此地真是一個金玉其外的地方，雖然有坡度，但水排不下去，在街面蔓延。溫度低于零下時路面開始結冰，讓人感覺回到冰河世紀。

甯遊清不是在開玩笑，他感覺真的要倒着滑下去了。

李修及時扣住了他的手臂，把甯遊清穩住了。

甯遊清：“謝謝……太滑了。”

他們要去學校報道。

早上舒管家問要不要開車送他們，甯遊清想着反正走過去也不過十分鐘，便道他們自己去吧。

于是和李修一起出了門。

沒想到下過雪的路這麼難走。

兩個人都戴着手套，李修抓着甯遊清的手，讓他借力走上坡。甯遊清本來還不太好意思，但有李修幫他又好走許多。

英國男的好像牽着手也沒什麼，一路上看到好幾個。

甯少于是也入鄉随俗。

到了學校，他們被專門的老師接待，和其他學生彙合。攏共有二十幾人，除了甯遊清和李修全是歐美人，分成了兩個小組。

大家都用英語交流，甯遊清聽得清楚大部分。遊學内容是語言課，請學校的教授給他們上專業的介紹課，還有曆史文化課，到自然博物館和人文館參觀。

負責介紹的老師熱情活潑，告訴學生們遊學結束之前會給他們辦一個專門的舞會，體驗大學生活裡重要的環節。

歐美人一聽到舞會眼睛都亮了，雖然互相都不認識，立刻就開始熱烈地讨論起來。

站在甯遊清身邊的一個頭發卷卷，身材高大的男生朝他搭話，問他是哪裡人。

甯遊清說是中國人。

男生一聽，立刻蹦出一句不太标準的“你好”。

然後像背課文一樣說了一串“你好”“吃了嗎”“早上好”“我愛你”。

甯遊清聽得隻好點頭，道：“你中文說得真不錯。”

男生看自己的中文被純的中國人肯定，興高采烈地向甯遊清介紹自己，他叫哈維爾，加拿大人。

哈維爾問了甯遊清的名字，以他的水平終究還是讀不順，讀到“遊”字嘴撅得像個油壺，甯遊清怕他咬到自己的舌頭，所以讓他叫自己“甯”。

寒暄一陣，哈維爾消停了一會兒，又朝甯遊清道：“甯，你長得很漂亮。”

他用了beautiful這個詞，一般用來形容漂亮的女生。甯遊清以前接待外籍客戶也遇到過這種事，頭發花白的白人老頭贊他beautiful。

甯遊清深知這種老頭私底下不能多接觸，于是說謝謝，又道你誇我是個帥哥更好。

哈維爾和他同齡，看上去很陽光的樣子，甯遊清心想他大概不會和那些糟老頭一樣龌龊，隻是措辭不當。

介于他們是一個小組的，接下來要相處一個多月，于是甯遊清和他打了個哈哈就過去了。

第一天參觀了一下學校，第二天才會有正式的語言課。李修本來在和老師說話，轉頭一看甯遊清和陌生人聊了起來。

李修像鬼一樣無聲無息地貼到甯遊清身側，把甯遊清吓了一跳。

哈維爾正和甯遊清說得起勁，發現又來了一個亞洲人，看起來和甯差遠了，個子又高，一副不好惹的樣子。

哈維爾：“嗨，這是你朋友？”

甯遊清：“這是我哥哥，李修。”

哈維爾又像漏氣的輪胎一樣念李修的名字。

李修一點也不理哈維爾。因為是在場唯二的亞洲人，甯遊清和李修被分到了不同的組裡，保證分布均勻。

哈維爾一副很驚訝的樣子：“你們是兄弟？你們看上去一點也不像！”

他和李修關系複雜，在國内也不會向外人多做解釋，自然也不會對萍水相逢的哈維爾多說。

哈維爾還想和甯遊清聊天，李修則在甯遊清身邊。他不搭任何話，氛圍卻變得詭異。

哈維爾有點怕他，感覺他像那種會下咒的神秘東方人，說話也變得小心翼翼起來。

雪又停了，雲層厚厚的，陽光透過雲層投下灰蒙蒙的光線。

學校大而華麗，保留了一些中世紀風格。走了一圈之後，甯遊清坐在長椅上休息。

李修的小組開始讨論課題。遊學結束之前，兩個小組會有一個presentation。和國内的小組作業氛圍不太一樣，畢竟都是些陽光開朗的富二代，且沒有任何壓力，大家都當成社交活動了。

李修頗受歡迎。他的身高在歐美人之中毫不遜色，相貌突出，氣質又沉穩，讓人覺得就應該讓他來拿主意。

甯遊清組的人還沒玩夠，四散在學校各處。哈維爾把甯遊清聊得腦袋嗡嗡，甯遊清借口去上廁所，偷偷坐在外面喘口氣。

他遠遠地看着李修。看他在人群之中，聽别人說話，點頭或者搖頭。

對于出國遊學，甯遊清其實興緻缺缺。

他不打算用着甯家的錢出國念書，而對于離開的時間，甯遊清也早就做好了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