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現在怎麼樣,胃難受嗎?”
“死不了。”聞年扯着嘴角笑。
為了證明自己身體無虞,他起身走到陽台,開始收拾地上的酒瓶,邊幹活邊感歎:“早知道就該少買兩瓶,罪過啊作孽啊。”
露天陽台回蕩着夜風瑟瑟。
方縱意問:“你會覺得遺憾嗎?真的沒有一丁點的怨恨嗎?”
直擊心靈的提問,聽起來略顯殘忍。
聞年擺弄着手邊的透明玻璃瓶,聲音融進夜風中:“說不遺憾是假的,我時常幻想如果父母都在身邊就好了。”
方縱意小聲說:“其實我媽媽挺多的,可以分你一個。”
這個冷笑話成功把聞年逗笑。
“至于怨恨……有過,但很快釋懷了。”
“你這麼大老遠跑過來,是為了關心我?”
聽見問話,方縱意支支吾吾:“我出來吃夜宵……恰好聽說你今天沒住宿舍……我吃飯的地方離這裡挺近的……”
某些人真的很不擅長撒謊,之所以清苑住的都是藝人,就是因為這裡人迹罕至,附近沒有大型商場和餐飲場所,就算真有吃飯的地兒也會被狗仔擠滿。
再怎麼順路也不會順到這裡。
聞年低頭一笑沒有拆穿他,不然怕是要惹得小少爺惱羞成怒。
嗡嗡——
方縱意盯着來電皺起眉頭,猶豫片刻接起電話:“喂傅殊,怎麼這麼晚打電話?”
聽見傅殊二字,正在收拾陽台的聞年突然停住動作。
“啊?發燒?你家的阿姨呢?”
“哦,那……那好吧。”
“我知道了。”
挂斷電話,方縱意擡頭看向聞年,二人透過濃厚的夜色對視,雙雙移開目光。
“那個……傅殊發燒,家裡沒人。”方縱意不知為何有點發虛,“讓我去給他送點退燒藥。”
聞年笑了笑:“快去吧,别把我未來的老闆燒傻了。”
他往前邁了一步,突然擰住眉心,表情看上去稍有痛苦。
“怎麼了?”方縱意急道。
“沒事,胃有點疼。”聞年聳聳肩,“不礙事,老毛病而已。”
此刻的氣氛十分怪異,哪怕遲鈍如方縱意也嗅出一兩分不同尋常,可他找不出哪裡出了問題,局促半晌道:“那我去給他送點藥,你别再喝了。”
“嗯,去吧。”
等到方縱意徹底離開陽台,聞年才緩緩蹲下身子,之前忍耐的疼痛加倍反噬,胃裡翻江倒海仿佛有榔頭亂錘一氣,疼得額角汗涔涔一片。
周圍風聲呼呼作響,涼嗖嗖的空氣刺得人眼睛微酸。
他自嘲般勾起唇角,埋怨自己為什麼要把胃疼的事說出口,像是在刻意試探,又像是在裝可憐。
這點事有什麼好賣慘的。
聞年強撐着站起身,想去客廳給自己倒杯熱水。
腳邁出陽台門的瞬間,一杯熱水突然遞到了眼前,倏地擡眸,握着水杯的方小少爺一臉驕矜:“喏,本少爺大發慈悲照顧你一次,記得以後報恩。”
聞年訝異不已:“你……不是走了嗎?”
“傅殊一個大男人發燒死不了,我已經讓林助理給他送藥了,并且還承諾給林助理加班費。”
“我一個大男人胃疼也死不了。”聞年别扭地接過水杯,溫熱透過杯壁傳遞到手心,暖到發燙。
方縱意瞥見他額頭一層薄汗,叉起腰說:“在逞強這方面你的确挺有本事。”
“坐下,喝水。”
“你訓練小狗呢?”聞年嘴上吐槽,實際上身體已經坐在了沙發上,“哎呀,我可真是榮幸,能讓小少爺給我端茶倒水。”
“知道就好。”
方縱意坐在他身旁,皺起眉頭:“就沒有什麼辦法能緩解嗎?”
“揉一揉能好受點。”聞年據實答。
話音未落,方縱意的耳際竄上一抹可疑的紅暈,吞吞吐吐說:“可是……”
聞年忍俊不禁:“害羞個什麼勁兒,沒讓你揉,又沒真指望小少爺纡尊降貴伺候我。”
“你瞧不起我啊!”方縱意鼓起腮幫,“我還沒嬌生慣養到什麼都不會幹……”
“揉就揉。”
說着便一巴掌拍上來。
方縱意的手掌從聞年身上撫過,傻傻問:“是這兒嗎?”
原本隻是胃疼的聞年開始頭痛,他咬着牙開口:“這是小腹,不是胃部。”
方縱意啊了一聲,貓兒般剔透的眼眸無措轉了轉。
聞年攥住他的手腕,沉聲道:“再往下一寸,我就要懷疑你在蓄意挑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