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方其的意識開始混沌,沉沉地睡了過去。
再醒來時,天色已經挂黑,從巨大的落地窗望出去,大樓外華燈初上,馬路上熙熙攘攘,可這一切都好像和他無關,孟方其被一種巨大的孤獨感包圍着。
在美國做治療的那段時間也是。
孟方其每周從醫生的診室出來時,總是這樣的傍晚,一切都不太好。
他開車到海邊散心,看着洶湧的海浪,也生出過放棄的念頭。
好沒意思。
明争暗鬥的影視圈是,日複一日的治療是,他的人生是。
可是有一個素未謀面的人跟他說,希望他快點好起來,有機會要請他吃飯。
孟方其想着,唇角勾起一個不太明顯的笑容。
“叩叩叩。”門被人敲響了。
孟方其沒開燈,光着腳走過去開門,走廊裡的燈光很柔和,但還是晃得他有點頭暈。
“孟老師……”周樾話還沒說完,就被黑暗中的高瘦身影抱住了。
孟方其輕輕地攏着周樾,頭埋在周樾的肩膀上,惡作劇似地呼氣。
周樾隻穿了一件薄t,肩膀上起伏着滾燙的呼吸,燙得他心神不甯。
周樾一隻手還提着東西,于是伸出另一隻手拍了拍孟方其,繼續道:“您還難受嗎?是不是發燒了?”
走廊裡有人過來了,孟方其眼疾手快地把人帶到屋内,關上了門。
孤男寡男,不開燈的房間,怎麼想都有點不對勁,不過周樾沒有意識到。
孟方其沒回答他,周樾也不知道再說些什麼,兩人就這麼維持着奇怪的姿勢,沉默地在玄關處擁抱。
不知道過了多久,孟方其才甕聲甕氣地問:“你來幹什麼?”
周樾這才想起自己是來幹嘛的,他被孟方其摟着,動作很不方便,于是舉了舉手中的袋子,道:“您下午不是和餘老師他們說身體不太舒服嗎,我就沒找您吃飯,提了一份回來。”
孟方其“嗯”了一聲,放開周樾,接過他手中的袋子,走過去放在了房間的桌子上。
周樾去打開了房間的燈,回過頭看見孟方其坐在床上,雙手撐着,不知道在想什麼。
見他走過來,孟方其微微擡起眼睛看周樾,他長了一雙看狗都深情的桃花眼,語氣卻不容置喙:“來陪我吃飯。”
周樾很乖地坐到了桌旁的沙發椅上,幫孟方其拆開了包裝袋。
他想着孟方其不舒服,隻提了一份粥和幾碟清淡精緻的小菜。
孟方其往過來走,周樾見他還光着腳,建議道:“把拖鞋穿上吧。”
孟方其又掉頭回去找拖鞋。
他坐下嘗了一口粥,鹹口的,調味不重,卻别有一番滋味。
周樾坐在對面看他,很期待地問:“好喝嗎?”
孟方其點點頭:“好喝,在哪兒打包的?”
周樾有點不好意思:“在那天我們吃飯的小院兒,我找了個師傅幫忙熬的。我小時候生病,姥姥總給我做這個,說喝完病好得快。”
孟方其沉默了半晌,問他:“為什麼這麼關心我?”
周樾支支吾吾的,說不出話來。
他也不知道為什麼,如果說隻是單純仰慕孟方其,好像有些牽強。
他隻是想做就去做了。
孟方其看他為難,也沒再追問,低頭安安靜靜地喝自己的粥。
過了一會兒,孟方其像是想起什麼似的,又擡頭看着周樾說:“下次别老對着我您您您地叫了,我很老嗎?”
周樾連忙道:“不是不是,隻是這樣叫顯得比較尊重?”
孟方其擡眼,意味不明地說了句:“你可以用别的方式尊重。”
周樾放在桌子上的手機開始震動,孟方其瞥了眼,是秦笑打來的。
周樾很抱歉地看了一眼他,接起來說了幾句話,又對孟方其說:“孟老師,我經紀人找我有點事,您,不,你先吃,我回去了。”
孟方其點點頭,把他送到門口,目送着周樾消失在走廊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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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樾回到房間,秦笑和助理都還沒走,有些工作需要對接。
秦笑見他進來,坐在沙發上大喝一聲:“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