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嗦面的男人擡起頭,露出和莫寒相似的銳利眼睛,此人正是莫寒的父親——莫超雄。
莫超雄瞪着面前比他還高大的兒子,滿腹抱怨,“老子在裡面待了二十年,你他媽就來看過老子兩次,真是不孝子。”
一次是為了給莫莉上戶口,一次是為了拆遷款的事,不然莫寒死都不會去那個晦氣的地方。
“你什麼時候出來的?”
莫超雄往面裡加了一勺剁辣椒說,“就不久前……”
二十年前他因過失殺人蹲監獄,前不久剛從牢裡出來,年過半百的男人面臨社會巨大的變化,茫然得無所适從,想回家發現老屋已經拆了建公路了,想起之前兒子莫寒有來找他授權拆遷手續的辦理,還有拆遷款在兒子手上。
于是莫超雄去村裡要了莫寒留下的電話,打聽到他現在在榕市工作,千裡迢迢從費縣到榕市投奔一雙兒女,到了榕市這陌生繁華的城市,不知道兒子在哪兒,便打電話給他。
“喂,哪位?”莫寒的聲音通過聽筒傳來,莫超雄抖了抖手中的煙灰說,“我是你爹,我刑滿釋放了。現在在榕市,我要見你。”
短短兩句話讓莫寒沉默了,他知道自己安定幸福的生活即将被這個男人打亂。
莫寒逃避似地挂斷電話,但莫超雄锲而不舍一直打來,這通電話影響得莫寒整個晚上都心不在焉,電話不接莫超雄就發短信威脅,說如果莫寒不來找他,他就去找莫莉。
莫寒當然不可能讓男人去找莫莉麻煩,問了他所在的位置,背着賀修霆出來找他。
莫寒知道男人要什麼,也不兜圈子,速戰速決,還要回家給賀修霆暖床,他從口袋裡掏出一張銀行卡給男人,“這張卡裡有五十萬,拿了這筆錢回老家去,永遠都别出現在我面前。”
莫超雄不客氣地接下,卻道,“五十萬?這錢不對吧?”
“哪裡不對了?!拆遷就分了八十萬,當時說好了四六分,我還多給了你兩萬,你都簽字蓋手印了,還想抵賴不成?”
莫超雄耍起無賴道,“當時确實說好了四六分,但過去十多年了,物價上漲了,以前一碗面十塊能吃到飽,現在二十,肉都沒幾塊,那五十萬不是也得漲漲?”
“況且我養你到這麼大,你也有贍養我的義務,我的後半生你都要負責,你們兄妹二人得給我養老送終,聽說你現在開了個小酒吧生意還不錯,以後就一個月給我五千塊的贍養費……”
莫寒錘了下桌子,目眦欲裂地打斷男人的話,“你養我什麼了?你除了喝酒賭博你有給過家裡一分錢麼?你殺人坐牢,撒手什麼都不管,媽死了,小妹病了,我十五歲就辍學打零工,家裡所有的擔子都在我一人身上,你在其中有起到什麼作用麼?憑什麼要我現在養你?”
吃完面,莫超雄翹着二郎腿用牙簽剔牙道,“沒有老子能有你麼?兒子養老子天經地義,你要是不給也行,我就去你酒吧鬧事,或者去你妹妹學校門口扯橫幅,說你們沒心沒肺,遺棄父親,看看誰的臉皮厚。”
莫寒狠狠握緊拳頭,他怎麼會有這麼無賴的父親,為什麼這個混蛋要被放出來,這種人應該永遠關在監獄裡受法律的約束。
莫超雄打了個飽嗝,站起身說,“這五十萬我先收下,對了,面錢記得結一下。”
說完,莫超雄背着手悠哉地走了。
莫寒生氣地踹了一腳垃圾桶,把怒氣狠狠發洩出來,最後付了面錢和垃圾桶的賠償金。
莫寒若無其事地回到家,還順手打包了一碗肉片,看到賀修霆已經洗好澡躺在床上看書了,走過去坐在旁邊摟着他,有些疲憊地靠在賀修霆肩膀上,跟他打着商量,“乖寶,我們先不去夏威夷了好不好?”
賀修霆騰地坐起身問,“為什麼突然不去了?”
什麼東西都準備好了,簽證也馬上下來了,旅遊攻略他都計劃好了,最主要的是,他打算偷偷帶莫寒去登記結婚,這是他一直以來的願望。
“就是,店裡有些事情,可能要處理的比較久。”
莫寒擔心自己不在莫超雄會去找莫莉的麻煩,這男人是個不定時炸彈,他要時刻看着,不能讓他炸到莫莉和賀修霆。
賀修霆半信半疑地看着莫寒。
被賀修霆懷疑的眼神盯着,莫寒心髒漏跳一拍,怕被看穿,他趕忙起身拿上睡衣,“我給你打包了宵夜,你先吃,我去洗澡。”
莫寒落荒而逃,賀修霆看着他的背影蹙起眉頭,男人的第六感告訴他,莫寒有很重要的事瞞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