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來羊城就不一樣了,他收留了些善良樂意跟他合作的鬼魂,養在三樓的儲物間。
善魂沒有厲鬼,受不得太多陽氣,容易受到沖擊,正是因為這個原因,他才不讓其他人上去三樓。
而于術的體質恰恰相反,能蘊養善魂給祂們補充幹淨靈性的陰氣,他之所以用工作需要求的名義讓于術住到家裡,就是為了祂們能發揮更大的作用,方便完成六中和不久之後要接手的委托。
有江禹的保證,于術能把心放回肚子裡:“既然你這樣說了,我就不用擔心了。”
江禹像長在椅子上了,完全沒有起身離開的想法。
“我還要等晚自習結束才下班,你還不走?”于術疑惑道。
江禹輕輕蹬地,連人帶椅水靈靈的轉了個圈。他講完正事,就起了開玩笑的心思,目光定格在于術身上。
白大褂襯得于術很幹淨,白熾燈的冷光下他的皮膚白裡透紅,而不具攻擊性的冷峻讓他整個人多了幾分精明,但眉目間溫柔依舊。
“等你帶我去食堂吃飯。”江禹歪頭眨眨眼,難得露出一次符合他年齡的表情。
于術啧啧道:“你不會回家點外賣?”
“想體驗學校食堂。”
于術腦海自覺浮現,漆黑中江禹看生物實驗室時那向往好奇的眼神,心突然就軟了,仿佛被羽毛撓似的,還帶點點酸澀。
“那起來。”于術開了門。
夕陽傾瀉在江禹身上和白熾燈交融,他表情舒展淺笑着,如同站在遠光燈裡。
于術心細,特地帶江禹去了學生就餐區。
他倆人高馬大一米八幾的個頭在南方很出挑,再加上相當帥氣,不少學生的目光如手電筒般直愣愣照到他們身上。
江禹以自身為圓心,視線焦點三百六十度換了個遍,似乎在尋找東西。
“吃飯啊,看什麼。”
于術端着兩碗湯落座,将其中一碗推到江禹面前。
“沒,就突然覺得上學挺像另一種意義上的坐牢。”江禹收回目光,眼裡暗湧的好奇消失殆盡。
他的童年充滿了山野精怪和遊魂野鬼,在那個溫柔又喜歡逗他玩的師傅庇護下慢慢長大,學到很多東西,也失去了很多正常小孩的經曆。
現在以旁觀者視角看清他曾好奇想體驗的生活,又發現不過如此,不如跟着師傅學習的日子快活。
于術哦了一聲,有些調皮的挑眉笑着:“形容的挺準确。我上高中的時候也這麼想。
”
“不過嘛,人在上學期待工作,工作了反倒想回去上學。其實沒多想上學,隻是懷念那段最簡單輕松,不用想太多的時光。”于術感慨道。
江禹點了點頭,确實說的沒錯。他向往的并不是學校生活,隻是沒經曆過。
當他融入到學生的氛圍後還是更喜歡跟着師傅的時光。
“校醫,汪智遙還在校醫室不?我找他有點事。”十七班的班任急匆匆跑了過來,臉上挂了層西海,額前的劉海濕成幾束。
于術腦子裡頓然想起轟隆巨響,放勺子的動作僵了下。
汪智遙跟他說下午第三節課有測驗先回去了,而班任這會兒來找人,焦急慌張的神色,很明顯沒看到人。
“他請了一下午假,說六點找我銷假,現在都快七點了,沒看到他人影。”班主任連拍了幾下胸口順氣。
不好的預感在于術心底四處擴散,他保持鎮定,迎上班主任急切的雙眸:“他第二節課下課就回去了。”
“他一直沒回來啊,門衛那邊肯定不會讓他出去,我沒有在假條的放行欄簽名。”
于術看着班主任擔心的樣子欣慰了沒幾秒,變成了無奈。
這班主任要真那麼關心汪智遙,怎麼會看不出來班級的學生有人帶頭欺負汪智遙。
到頭來她關心的還是自己,現在緊張不過是怕學生出事了要她負責,搞不好丢了千辛萬苦考上的編制教師職位。
“這樣,我幫你一起找一找,他應該還在學校内,沒走遠。”
然而班主任聽到于術說要一起找之後,直抒胸臆:“那肯定你要幫忙,你責任更大。要是沒找到人可不關我事,你讓他回來他沒回。”
于術藏在背後的拳頭捏得死緊死緊,他在拼命克制罵人的沖動。
雖然于術确實有責任,但是這班主任也夠極品。平時不關心學生身心隻注重成績,一出事就把責任全推到他身上。
江禹抓住于術握拳得手一個一根手指掰開,随後站直身子,隔在二人之間,眼神冰冷的俯視班主任。
“别把你的責任推到于術身上,他看在同事一場的情分幫你,别蹬鼻子上臉。”
江禹命令式的說話方式讓班主任大氣都不喘一下,那居高臨下的眼神宛如冰淩,銳利又刺骨。
“你...誰啊?”班主任被江禹的氣勢唬住了,說話卡了下殼。
江禹翻了個白眼:“自己的分内事都管不好,你管我是誰。”
年輕有本事就是好,說話都格外硬氣。于術先前還覺得很憋屈,江禹兩句話就讓他爽了。
“江禹,先找人。”
于術挺感動的,但更擔心汪智遙,扯了扯江禹的手,往外走。
江禹走了兩步回頭睨了眼班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