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前死了?那前些天跟他通電話的人又是誰?而且,他上樓之前在扶手貼了符,進來這麼久一直沒感受到異常。
于術不着痕迹吸了口氣,重新說了一遍地址:“這裡是五巷六棟沒錯吧。”
老太太握住門把手随時準備關門,眼裡的嫌隙更加濃烈明顯。
她放下渾濁的眸子,看了于術的影子好幾秒,才再次開口:“是五巷六棟4樓,你要找那家人是不是還有個上在六中念書的小孩,叫汪智遙對吧?”
老太太拉上老式鐵門,留了一條縫讓聲音鑽出來:“他家小孩,也很久沒回來了,但他又不住校,也不知道跑哪兒去了。你是來找那小孩的,還是他老豆欠你賭債了?”
于術看着她臉上的皺紋堆出認真的表情,涼意瞬間漫上心頭。
那汪智遙之前回家到底跑哪去了,身上的新傷和淤青又是怎麼來的。
他不敢繼續往下想,但腦子不受控制的斷彈出來,汪智遙跟他爸一樣已經沒了的想法。
于術愣住之餘,老太太語重心長的發話:“後生仔,我不知道你找他們家人幹什麼,但你聽我這個老太婆話,回去一定要跨個火盆去去晦氣。”
“奶奶,我能再問您些話嗎?”
門軸吱呀轉動,鐵門關上的聲音代替老太太拒絕了他。
于術想給江禹打個電話,但手機卻顯示無信号,而上次遇到這種情況是于定安回魂。
他警惕的四處張望,卻感覺不到怪異,怎麼看都隻是一幢途經年月摧殘的老樓。
于術拔腿就跑,下到三樓手機瞬間滿格信号複活。
他隐隐覺得不對勁。
果然,除了四樓,其餘樓層信号全部正常,四樓肯定有貓膩。
對了,生米跟倒插的三根筷子。
于術想起在江禹那堆書裡看到過倒插香的描述。
三香倒插,兩頭燃。香乃神秘之物,有元氣,敬天地鬼神。若倒插,是大不敬,更由污穢之物可形成惡咒,諸事不順,人事皆傷!
雖然香跟筷子是兩種東西,但如果那些筷子跟香是同一種材質,就有相同的效果。
于術折返回去,敲了幾下老太太的門。
“奶奶,方便問一下,402門口的筷子跟生米,是誰放的嗎?”
門敞開一條細縫不見人影,老太太不太樂意道:“後生仔,你快走吧,我真不知道,都一個多月了。”
五樓那戶人家下樓剛好聽到于術的話,停下了腳步:“那天晚上我出門上夜班,聲控燈沒亮,就看到有個高高瘦瘦的家夥蹲在這家門口,應該是哪個混混放的吧,城中村,挺亂的。”
于術嗅到年輕女人身上隐約的消毒水味,低頭掃到一雙護士鞋。
“很不好意思,能占用你一點時間嗎?”醫護人員不會太迷信,應該會願意跟他講。
女人想了想,她本身學醫也不太相信玄學鬼怪,而且幾分鐘就能說清楚不會太占時間,就答應了下來。
“這裡不方便說話,邊走邊說吧。”她瞟了眼401的門口,她雖然不怕,但老人家有顧忌要提人家考慮,在别人門口說别人不喜歡的事,始終不禮貌。
于術展示毫無溫度的規範化笑容:“十分感謝。”
“其實我搬來才半年,也不是很清楚,但經常能聽到打罵聲,一開始我還會下樓勸一勸,但幾次下來完全沒用,我也沒再多嘴管人家家事。”
“我特别記得,三月份的時候他爸在樓下巷子打他。很狠,玻璃酒瓶敲他肩膀直接敲碎了。他爸說什麼,為什麼别人欺負你不欺負别人,還不是你先撩着賤,自己在外面犯賤就算了,還好意思說報警丢你老子臉。”
女人說着打了個寒顫。
真不知道他是懷着怎麼樣的心态,把汪智遙生下來。這哪有半點父親的樣子,自己孩子被欺負了回家尋求幫助,居然說自己孩子活該,還嫌找警察介入維權很丢臉。
于術臉上不見波瀾,但手已然背在身後捏拳頭捏得充血發紅。
女人補充道:“你看。”說罷,她翻開朋友圈,把當時看熱鬧錄下來的視頻給于術看。
她轉述的話都修飾過了,原話連篇的廣東話污言穢語不堪入耳,每隔幾個字就夾雜了媽和生/殖器官。
于術看完心情更加沉重。
“你是那小孩兒的老師?”
“他燙傷住院,一直沒見他親人來看一眼,我就想着來一趟看看怎麼個事。”于術對自己的身份避而不談。
“難怪那麼就沒見他回家,原來住院了。”女人踏入公交站,跟于術揮手道别。
“謝謝。”
“随口之勞。”
于術出于感謝,等女人上公交才轉身離開。
他要把今天的事跟江禹說清楚,但打了好幾次電話沒人應。他又在工作群裡艾特了幾個人,給同事發私信全沒有回複。
于術以為江禹一群人出什麼事了,開車火急火燎趕回去差點闖紅燈,進院子看見江禹在院子喂魚。
“不接電話?”于術扶着江禹的後腦勺,把他的頭往上掰。
江禹不反抗,像個玩偶似面無表情的任由于術擺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