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鈴聲已經響了好些時間,純音樂伴随震動的嗡鳴聲不斷回響于耳畔。
慕千枝瞥了屏幕一眼,抿唇有些猶豫,最終還是拿起一旁外套穿好,将披散于肩的長發紮起,轉身行至陽台。
夕陽斜落,鋪灑窗外無人街道。
耳邊忽的一靜,手機鈴聲戛然而止。
三秒後,響鈴聲果然又起。
慕千枝握了握拳,最終還是快步上前接起電話。
焦急的女聲從聽筒中傳來,“喂千枝?!你這孩子真的是!怎麼一整天都不給我回個話,你知道我有多擔心嗎!我還以為你……!”
話語聲就此中斷,剩下的,就隻有女人有些急促的呼吸聲。
細聽的話,還能聽到電話那頭傳來的,早已為這個忽然出現的詭怪世界而調整了時間的新聞聯播的聲音。
她大概聽了一下,是在講全球有多少人在上個月被拉進了那個世界,而到了最後,又有多少人成功回來。
并又一次強調所有人一定要在六點之前進入封閉空間,雖然并不能保證百分百有效,但也要這樣把自身的危險概率盡可能降至最低。
慕千枝安撫道:“沒事的媽,沒事,沒事……您不用擔心我,我就是一直在寫東西,沒怎麼看手機,我什麼事都沒有,别怕,啊。”
女人大概還想再說些什麼,但終究還是将所有的話語都咽下。
畢竟在現在這個狀況下,說什麼都是蒼白無力的。
她帶着哭腔,再一次叮囑道:“千枝,答應媽媽,假如你被……被這鬼東西給選中了……一定要好好回來。”
慕千枝垂着眸子,淺淺地笑了一下,溫聲道:“放心吧媽,我都二十多歲的人了,不用擔心,況且我的運氣還是挺好的。”
她說着,指尖無意識在玻璃上劃行,繞着不明所以的圖案,沾染不少冰涼,“你看,都這麼久了,我還一次都沒有被它随機抽中過。”
頓了一下後,她輕聲道:“所以不用擔心我。”
然而對面的女人卻隻是吸着氣,再沒說話。
一時間,房間内安靜的出奇,隻剩下秒針不停轉動留下的“咔咔”聲。
慕千枝側目看了一眼牆上的挂鐘,17:58。
她道:“媽,要到六點了。”
女人沒有說話,可慕千枝還是敏銳地捕捉到了對方的泣音。
可她卻不知該怎麼安慰下去了,隻能輕聲道:“那我就先挂了,按照以往的約定,明天早晨一到六點我就會給您打電話的,别擔心,啊。”
“好,”女人嗓音沙啞,“一定要按時的報平安啊,千枝……”
“嗯,”慕千枝道:“放心吧媽,拜拜。”
聽筒内的挂斷音響過之後,手機自動退回到通話記錄的頁面。
慕千枝歎了口氣,将手扣上門鎖。
突然,屋外響起渾厚磅礴的鐘鳴聲。
她扭頭看向時鐘,六點整。
那空靈古老的鐘聲就仿佛是最高的審判者對人類下的最後一道判決書。每每當它響過七下之後,就會有人被當場判處死刑,拉進那個詭異的世界。
能不能活下來全看運氣。
第七聲鐘響落下。
她開始毫無征兆的頭暈,整個世界都在旋轉。
這種感覺她再熟悉不過,畢竟她出門做志願者占取那個世界的抽取名額時,已經體驗過好幾回了。
她閉上眼睛,任由自己被拖拽進這場旋渦。
惹人腦脹的眩暈感大約持續了七秒才緩緩消散。
再睜眼時,她已然站在一片空曠之内,目光所及之處全都是淺灰色的水泥地,光秃秃一片,望不到盡頭。
而這片場地裡唯一有的,也就隻有面前那棟有十多個單元,長到有些離譜的住宅樓。
除此之外再無其他。
沒有聲音,沒有居民,沒有綠植,沒有土地,沒有任何生物,也沒有微風。
隻有一片寂靜,以及貼圖一般的太陽和天空。
“哎呦我天,”不遠處忽然傳來一道男聲,“這什麼關卡,整的我還以為我真的暈過去了,現在在做夢呢。”
慕千枝向着聲音的方向看了過去。
剛才還空無一人的空地上,不知何時多出了這位男生。對方看起來也就二十歲出頭,長得高高瘦瘦。
看來是她這次的隊友了。
對方也立馬注意到了她,向着她招了招手,并朝這裡走了過來。
慕千枝剛邁開腳步晃晃胳膊回應對方,就見另一個方向上又憑空多出一位短發女生。
女生顯然也不是第一回來,站穩後第一反應就是觀察周圍的狀況,以及找尋隊友。
幾人稍一對視,極為默契的向着中心點走去。
慕千枝看着面前的兩人,率先開了口:“我們……交換一下基礎信息吧,我叫慕千枝,目前是第五次進來這裡。”
“彭文柏,”男生一邊說着,一邊擡手比了個五,“也是第五次來這要命的鬼地方。”
大概是為了彰顯他的無奈,他極為誇張的不停抖動着手掌,晃得兩個姑娘眼裡就隻剩下這隻手了。
短發女生被他這隻仿佛得了帕金森一般的手臂逗到了,忍不住笑道:“許莉,和你們一樣,第五次。”
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