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的宴會如約到來。
甯有懷這次生日,不少軍部的上司都得到了邀請,禮物擺的櫥櫃裡都放不下。
暗黃的暖燈下,桌上擺放着紅酒或香槟,金色的液體,玻璃光反射着穿着禮服的男男女。
甯熾穿着純黑色西裝,發絲一絲不苟的梳到了後方,胸口綴上了一枚環形藍寶石胸針。
他跟随着甯有懷,從容的在紅色帳幔的大廳周旋,每每路過一個香霧缭繞的貴客身邊,便露出會心的微笑。
“甯熾,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
來來往往的賓客,多是穿着晚禮服的女人,或者是穿着軍裝,鑲滿了功績勳章的軍人,不時也有小姑娘見到甯熾,捂臉害羞,沖他暗送秋波。
甯熾僵硬的微笑,隻能默不作聲的咽下這些甜蜜的誤會。
他算是主辦方這邊的人,也得跟着甯有懷敬酒,寒暄。
片刻功夫間,大廳裡便人滿為患,隻有悠揚的琴聲,散漫的飄浮在人群上方,絲絲入扣。
紅色餐桌上擺放着幾枚蛋糕,過了一會兒,一隻手悄悄的伸過去,拿走了有草莓的那一盒。
蹲在角落裡,甯熾斜倚在牆邊,瞧了眼這些形形色色的人,洩憤似的用叉子在蛋糕上胡亂插着。
每年到這種時刻,他就得過來參加這種無聊的晚會。
還沒吃幾口,一道沉穩的嗓音響起。
“就知道你在這裡。”
甯熾回頭,一瞧是老熟人,方才還維持的優雅形象猶如戳破的氣球般,消散于無形。
晉越端着酒杯走近,見他捧着小蛋糕吃的正香,嘴角溢出笑容,“今天也吃的這麼歡快。”
“今天又不是我的主場,我有什麼放不開的?”他瞪了對方一眼,舀了一大口蛋糕胚放進嘴裡,“社交很累的好不好,我需要補充能量。”
晉越嗤笑一聲。
“你也不怕胖。”
“從來都不是胖人體質,怎麼辦?”青年欠扁的笑容就像個初出茅廬的少年。
晉越也不惱火,隻道:“對了,周通今天要來,你最好防備一下。”
“周通?”甯熾疑惑道,“他們這群人和大伯也沒什麼交集,為什麼會……”
晉越嘲諷道:“難道人家有心祝壽,你會把他們攔在外面嗎?”
甯熾:……
他倒和這位上校也有很深的淵源。
不過很遺憾的是,卻是壞的那一方。
這件事也算是他們内部的一個矛盾。
當年周通上校和張啟升上校開啟了一個名叫《全球風險計劃》的試驗。
他們派出了不少戰士奔赴惡魔區進行清零。
不少人葬身于此。
華夏軍方的領頭人是他父親,然而東歐那邊派出來的,是一個叫做克因的少年。
晉越瞧出了他神色不振,低聲安慰:“他未必是為了那件事過來的,你也不要太放在心上了。”
那件事,知道的人太少,軍方的人對此再三緘口不語,而如今這幫小輩中,知道這些事的人,大概隻有他和晉越了。
甯熾神情凝重,把目光放在燈紅柳綠的人群中。
“但願如此吧。”
大約十一點左右,一群穿着白色防護服的人不經過允許,擅自闖進了暖閣般的客廳裡。
每人拿着能源槍,帶着黑色的手套,井然有序的排成兩次隊列,讓本來擁擠的小冷硬生生壓出一條小道。
全場嘩然。
不少穿着低腰裙的女人捂住了胸口,尖叫聲此起彼伏,他們瞧着一個高大硬朗的老人從小道尾端走來,氣勢淩厲軒昂,帶着常年穩坐高位之上的雍容氣魄。
甯有懷正坐在榻椅上,看到來人從大廳正中央走進來,微笑的神情頓時嚴肅。
但站起來時,他卻換上了友好的微笑,同對面人親切地攀談。
“好久不見啊老朋友!”
“好久不見。”
兩人握了個手。
周通已逾花甲,一頭灰白的頭發,整個人高大挺拔,除了臉上的皺紋,倒是瞧不出歲月的痕迹。
甯有懷和他不輕不重的寒暄幾聲,對方不鹹不淡的态度還是老樣子,甯有懷說完,仿佛才瞧見後方的這一叢隊伍,故作驚疑道:“老兄,你這是做什麼?”
周通哼笑一聲:“不用急,我隻是來和你祝壽而已,隻不過你們的門衛似乎很不識擡舉,所以我才叫來了我的的部隊幫忙教訓一下。”
聞言,不少人都面露狐疑的神色。
任誰都能瞧得出來,這幫人是來者不善,不過,他們沒有承認,别人倒還真拿他們沒有辦法。
甯有懷也是個人精,很快明白對方并非是來掃興的,他恭維道:“這是我家傭人的過錯,您能來我的生辰,那是天大的榮幸。”
周通古闆的臉,可等到他順手拿起桌上的酒,一眼卻瞥見了站在角落裡的甯熾。
他走過去,那陰沉的臉色驟然露出輕蔑。
“你這小雜種竟然還沒死?
他的嗓音很低,隻有甯熾和他才能聽見。
甯熾先是愕然,握緊了拳頭,目光如钜。
他上前一步,咬牙切齒的醞釀着狠話,可沒等他動手,一隻手卻抓住他的衣袖,将他拽到了自己身後。
“周上校,這人不過是個無名小卒罷了,不值得您費心。”晉越微笑道。
周通意味深長的看了他一眼,冷哼一聲,轉身離開。
晉越松了口氣,又陡然怒上心頭,他的臉陰沉下來,強硬的拖着甯熾,離開了宴會。
大廳中央,東歐隊伍自動解散,林煜的目光跟随着兩道黑色的身影,握着酒杯的手僵硬的挂在半空中。
“怎麼,這麼喜歡啊。”艾希笑了笑。
他疑惑不解:“為什麼不把他拿下呢,天天跟在後面伏低做小,難道他會将你看成一個真正的男人嗎?”
回答他的,是林煜毫不留情的甩開了他的手。
他直直地盯着對方:“我是不是男人,你可以試試看。”
“别生氣啊,我可不想吃你的拳頭。”艾希做出一個投降的動作,又望了眼庭院的方向,似乎在作着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