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最後，你、扶桑還有若木在天佑村教過我斂神凝氣的方法，讓我在天佑村成功用出了你的符。若木還送給了我對于異怪有特攻效果的匕首。所以，出現危險，我不僅能自保，還能幫上你的忙。”

“這一點我不同意。”韓明亦直言道，“葉何，你把‘異’想得太簡單了。雖然迄今為止你确實經曆過好幾次‘異’，但你并沒有遇上真正對人類懷有惡意的異怪。它們的法力和手段不是你這樣的普通人能夠應付的。”

葉何反駁道：“我反對你的說法。在熊山，我和猴妖的幾個分身打鬥過，也跟你一起最後在大聖廟直面了猴妖本尊；在宜安一中，我遇到過級部主任變成的八眼蜘蛛，單獨跟它纏鬥過一陣；在天佑村，我也接觸過鳝魚精，遇到過文梓倩父母的屍體。因此，你不能說我沒有遇到過真正的異怪，也不能說我對它們毫無還手之力。我是一個普通人，但我有比其他任何普通人更豐富的對抗‘異’的經驗。”

韓明亦吸了口氣，緩聲道：“我承認你說的最後一句話。但我要糾正一點，我沒有說你沒遇到過真正的異怪，而是說你沒遇到過真正對人類懷有惡意的異怪——厲鬼、兇獸、魑魅，那些對人類隻有殘害、屠戮、吞食欲望的怪物。”

葉何：“猴妖不算嗎？八眼蛛不算嗎？”

韓明亦：“猴妖更多的還是想利用人類，吸食魂魄借以脫困，不是上來就動殺手的異怪。八眼蛛比較特别，它應該隻會對違背校規校紀的人動手。”

葉何：“但我确實走到了必須要和它們戰鬥的那一步，也真的和它們進行過生死一線的打鬥。你不能否認這一點。”

韓明亦：“是，但是……”

葉何冷靜道：“我知道你想援引事例證明我能力不足。如果是這個角度的話，你可以直接說普通人不如破異者，這種絕對的事實我是無法反駁的。”

韓明亦一怔，聲音微沉：“你從哪聽出我在說你‘能力不足’了？我沒有這個意思。我也從來沒說過什麼‘普通人不如破異者’。你不要用主觀意願給我下評判。”

葉何微蹙雙眉，正要說話，忽然聽到輕輕的敲門聲。

拉開門一看，是餘矜。他穿着烏龜睡衣站在門外，小心翼翼地說：“那個，葉何，剛才鼎藝那邊的人給我打電話，說給我們安排了明天接機的車，把車牌号和司機聯系方式給我了。他說你電話打不通，所以就給我打了……唔，其他沒事了，你們，不是，你繼續。”

餘矜說完之後趕緊把門一關。

葉何這才想起來自己剛才回卧室的時候沒關門。估計自己和韓明亦的對話，餘矜斷斷續續地聽到了不少。

前段時間因為地震影響和項目忙碌的關系，他還沒跟餘矜等好朋友說自己和韓明亦在一起的事情。不知道餘矜聽到剛才那些會怎麼想。

“……葉何？”

韓明亦的聲音傳來。

葉何歎了口氣：“沒事。剛才說到哪了？”

“說到……我說你别用主觀意願給我下評判。”韓明亦一頓，語氣變得松軟，“抱歉葉何，我才反應過來，我剛才态度有點過激了。”

葉何歎了口氣，餘矜的插話也讓他平複了心情。他反思了一下，自己剛剛确實差一步就要和韓明亦吵起來了。沉思片刻，葉何搖頭道：“不是你的問題，是我。我在心裡給你做了主觀預設，認為你肯定會覺得普通人沒用。”

韓明亦：“我從來沒這麼想過。”

葉何：“對不起。”

韓明亦輕聲道：“你不用給我道歉。其實我也是，關心則亂，隻知道否定你。明明你有頭腦有身手，有超乎尋常的理智和絕境之下也不動搖的冷靜，有嚴謹細緻的思維和推理能力，幫過我許多次，過去幾起異聞裡如果沒有你在，不可能妥善解決，可我還是……”

韓明亦每說一句話葉何内心就複雜一分，有被承認和誇贊的喜悅，也有認為對方過譽的慚愧，有隐隐的不安，也有設身處地和将心比心。

葉何深呼吸，語調放輕，但無比認真：“明亦，我跟你說過，我不是等待别人來施救的類型，遇到危險的時候，我第一反應都是自救。”

韓明亦：“嗯，你說過。”

“這次也是一樣。身為‘局中人’，我不想躲在安全的角落等那個不知道什麼局的主人找上門來，我想要見識、參與、解決更多的異聞，積累更多的戰鬥經驗，擁有破局的能力和主動權。

“我也不願意看你在我大概率能夠幫忙的前提下孤身赴險。我知道，‘異’詭谲莫測，我有可能幫不上你的忙，但我會竭盡全力不成為你的負累。

“我想在你身邊，在某些可能的關鍵時刻能成為你的後背，成為你的最後一道保險。”

“葉何……”

電話那邊，韓明亦凝聲，久久不語。

他或許想起了天佑村和鳝魚精談判時的情景。

半晌，韓明亦終于輕聲道：“好。”

葉何長舒一口氣。

“但你也要答應我，無論什麼時候，都要以自己的安全為第一。”韓明亦認真道。

葉何溫聲應道：“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