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時會有多少人的性命要付諸東流,多少人的鮮血将揮灑戰場,昱橫不能想,更不敢想。
晴無夜的話音依舊堅決,像是在立誓:“我會盡我所能。”
昱橫相信他的這句話,盡我所能,也隻能盡我所能,他無奈的歎了口氣:“我也會。”
晴無夜看向他,眼裡都是期盼:“我知道,所以我希望你當兵,我相信昱家的人,都是好兒郎!”
話音一落,晴無夜邁進了屋,徑直走到一處角落,角落裡正放着一隻炭盆,昱橫這才發現,炭盆裡滿滿的一盆炭。
晴無夜蹲下身去,很快,一簇明亮的火光在他面前亮了起來,一張白皙的臉更是明俊,昱橫很快就感覺到了溫暖,不過他還是道:“這麼早就燒炭,這天還沒這麼冷。”
晴無夜起身,轉過身來,面無表情的掃了他一眼:“不冷嗎,再過點日子就是寒冬臘月了。”
昱橫似乎想到了什麼,唉聲歎氣道:“寒冬臘月,還要打仗,你們給那些士兵準備了過冬的棉衣了嗎?”
晴無夜走近,在他半丈開外停下:“很多年沒打過仗了,我以前不在患城,不知道他們會不會準備棉衣。”
昱橫站了起來,踱步到了炭盆邊上,不顧灼熱,雙手把炭盆端的靠近床榻了一些,炭盆上方火光簌簌而動,他拿了張闆凳坐下,仰頭看向晴無夜,問:“你不是患城人?”
晴無夜又一次蹲下身,把臉湊到了炭盆附近,明亮的火焰在上下跳動,他的俊臉也是忽明忽暗:“我不算是妄加國人。”
昱橫的雙手在炭盆上撩了撩,手突然一滞,擡頭看向晴無夜,神色有些詫異:“不算是?這又是什麼意思?”
晴無夜此時的鼻翼兩邊,多了些細小的皺褶:“我父親是妄加國人,我母親是覆盆國人,我出生在覆盆國。”
此話一出,昱橫睜大了眼睛,頓了半天,發覺手指似乎被燙到了,他急忙挪開,甩了甩,問晴無夜:“那你這次去,幫,幫,替誰?”
晴無夜的眸子就像兩口深潭,深不見底,幽幽的看着蹿跳的火光:“不幫誰,也不替誰!”
昱橫無語,低頭哦了一聲,兩人不謀而合的都認為,希望妄加國和覆盆國不要開戰,隻是現實并不盡如人意,這仗終究還是會打起來。
小屋陷入了漫長的沉默,兩人中間的火光微晃,發出細微的嗤嗤聲,半晌,昱橫問道:“晴無夜,你知道姚自量還有個兒子活着嗎?”
晴無夜擡頭,臉上有些許訝異:“何出此言,如今姚自量隻剩下一個女兒。”
昱橫也覺得奇怪:“女兒?難道不是兒子嗎?”
晴無夜解釋:“姚自量有五個兒子,五個女兒,他那最小的兒子好像已經二十有餘。”
聞言,昱橫倏地擡起了頭,與晴無夜的目光對了個正着,可他在虛空中卻似乎看到了那個心狠手辣的姚家小公子。
須臾,昱橫想起了什麼,他蹙起了眉:“二十有餘,我見到的好像沒這麼大,似乎才十七八歲。”
晴無夜凝眉:“十七八歲?姚自量最小的閨女十七八歲,其他都在二十歲以上。”
昱橫一時沒有吭聲,他想起那位最小的公子,确實長得很是秀氣,面如敷粉,真沒想到是個小丫頭,不由自主的出聲問道:“她叫什麼名字?”
晴無夜隻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簡單扼要:“姚戚戚。”
随後頓了頓,問出了他一直想問的問題:“昱橫,你那天晚上是不是進了相府,有沒有看到什麼?”
昱橫搖頭,他可不想在這時,和一個才見過兩面的人坦誠相告,于是道:“沒有,我隻是在巷子裡看到,姚戚戚從院牆裡面翻了出來。”
“然後呢?”晴無夜追問,他對于昱橫的答案并不滿意。
“沒了,哦,然後她被姚自量帶走了,我就翻到了這裡。”
昱橫擡眸瞅了瞅晴無夜,像是想到了什麼,無端的想要調侃,他清了清嗓子,道:“晴無夜,你在姚自量的相府邊上找了個院子,是不是有什麼目的?”
晴無夜似乎也并不想和他道明實情,隻是面無表情的瞧了一眼昱橫,神色嚴峻,不發一言。
昱橫覺得目的沒達到,直接扯了那塊欲蓋彌彰的布,問道:“你是不是看上姚自量的哪個閨女了,是想來個不期而遇?”
晴無夜眉頭輕蹙,像是很不高興,他擡眸看向昱橫,不悅的問:“這樣的亂世,你還會想到關于這方面的事情?”
昱橫幹咳了一下,這才覺得這個想法在這時提起很不合時宜,但他不甘心就此罷休,道:“現在是亂世,可就在不久之前,應該還不能算。”
“戰事将至,我不會考慮兒女情長。”晴無夜神色嚴肅的站了起來,背過身,走到了門口。
昱橫幹脆破罐子破摔,索性問個徹底:“那你之前?”
“我有我的目的!”晴無夜沒有再說下去,不過也沒介意昱橫的一問再問。
晴無夜走後,昱橫坐在床上呆愣了很久,直到傍晚才悠悠的回過神來,他瞧了一眼屋外的夜色,已經徹底黑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