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王絲毫沒有退兵的打算,若真打起消耗戰,他們耗不起,可惠王顯然也是知道的,直接是下了死命令,以一種同歸于盡也要破了樊城的攻勢還在強勢進攻。
“裴決怎麼樣?”蘇浩才進來,還沒開口,蘇岑已經問了。
作為主帥,他可以留在議事廳指揮,但戰到此時,這場仗已經變成了一場極限的拉鋸戰,雙方人馬皆已盡力竭,攀城的守軍全憑着一口氣在撐着,而這口氣,就是在三個時辰前便已經和他們同上城樓守城的裴相。
蘇浩卻是搖頭:“裴相一直守在城樓上,我離得太遠,去不了,但是情況也不容樂觀,城門……快守不住了。”
城門之前在惠王的強攻之下早已搖搖欲墜,那次蘇岑拼死守住了城門,事後便讓人直接以巨木封門,直接将城門釘死了,但封得再牢固,也經不起這樣的攻勢。
“死傷。”蘇岑聲音低沉,問道。
蘇浩停了一下,眸光低垂:“能戰之數……不足五千。”
那邊的解憶也忍不住擡起頭來看他,眼裡盡是驚恐。
蘇岑坐在那裡一動不動,在這樣的靜默中,屋外的喊殺之聲被襯得越發清晰,良久,他突然輕輕地笑了一聲,看向蘇浩:“小浩,你跟着我,二十年了吧。”
蘇浩身形一震,直接跪在了蘇岑面前:“小候爺。”
“通知城中百姓,兩個時辰内必需全部撤出樊城。”蘇岑的聲音在這一刻格外冷靜:“你去辦。”
蘇浩猛地擡頭看他,眼眶通紅:“小候爺,我帶你出城。”
蘇岑動了動手臂,卻仍然隻能輕輕地動彈一下,連擡都擡不起來,但是他的腿腳沒有胳膊傷得那麼重,主要是力竭所至,現在也能走動了。
他微微閉了閉眼:“不必了,裴決會來找我的,你按我的吩咐去辦就行。”
蘇浩不肯起身,倔強地盯着他,抿緊了唇不說話。
一邊的解憶聽到他們的話,腦子裡一片空白,不知過了多久,才回過神來,但是看着蘇岑那張平靜的臉,她忽然手指一緊,張口道:“蘇哥哥,我也不走。”
蘇岑卻沒有了剛才哄着她的溫和,隻對蘇浩說道:“帶她一起走!”
“我不!”解憶抓緊了他的衣袖:“我不走!要死我也和你死在一起!”
蘇岑勾唇,笑容裡卻滿是不在意:“誰說我要死了,裴決還在,他不會讓我有事,你和小浩先走。”
解憶已經淚流滿面了,卻咬着嘴唇死死搖頭:“不,不行,不……”
蘇岑一狠心,直接推開了她,聲音也冷了下來:“你不懂武,連保護自己的能力都沒有,留在這裡隻能幫倒忙,走!”
解憶被他說得有點受打擊,但蘇岑确實說得是實話,隻能在那裡嗚嗚哭着說不出話來。
蘇浩卻是紅着眼,硬聲道:“小候爺,要死一起死!要走一起走,我帶着你,我們一定能出去!”
“死個頭!你别咒我!”蘇岑罵了他一句:“你帶着解憶走,裴決會不管我嗎?我和他一起走,城外彙合!”
蘇浩清楚城内的形式,自發現惠王大軍異動開始,裴決就已經下令疏散城内居民了,而連着這些日子的戰火,加之惠王大軍來勢洶洶,城中許多人早就已經逃了,這讓他們征兵都征不到多少人,而現在留在城裡的多半都是些老弱婦孺。
“小候爺!”蘇浩還想說什麼,卻才張口就被蘇岑打斷。
“别婆婆媽媽的,去把我的甲拿過來,然後你們撤!”
蘇岑妨着痛轉了個身,上半身傷得重,此時仍疼得厲害,但好在腿腳已經靈便了,行走不成問題,忍忍應該也能跑。
蘇浩先是拿了甲胄給他穿上,蘇岑一直忍着身上的疼,用稍好一點的手臂拿了劍,便對他們說道:“快撤,到時候要是讓我看到城裡還有一個人,我就拿你是問!”
“可是……”蘇浩還是不想讓他一個人在這裡。
“可是個屁!”蘇岑踹了他一腳:“保護好小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