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小巧的舌尖舔在他的唇縫,吳西河才像驚夢一般地醒過來,連忙推開了眼前人:“姑姑姑娘自重!”
可目光才一落去,就看到她露在水面的潔白肩頭,連忙收回目光,轉身就想朝岸上走。
蘇之惠遊了過去,從身後報住了他,她身量其實挺高,雖比吳西河矮了半個頭,但此時微微仰頭,唇就正好貼在他的耳側。
“吳大哥,你不是喜歡我嗎?”
熟悉的,略帶着沙啞的聲音,這聲音這兩個月來他聽了許多許多回,甚至在夢裡也不斷地回響。
吳西河愣在當場,水下緊貼在一起的身體滾燙着,似乎連水都要被燒熱了,他不确定,斷斷續續地說道:“你……常新?”
一隻手在手下靈巧地鑽進了他的手裡,耳邊的聲音帶着笑:“你不是摸過我的手嗎,再摸摸,是不是我。”
雖說隻抓過那一次,但對于武藝高強的人來說,過手的兵器是會讓他們極有辨識度的,更何況是心上人的手。
吳西河腦子更亂了,常新不是大周的将軍嗎?他不是……
但确實,那幅面具下的面孔誰都沒見過。
但是,但是這也是不對的,他們還沒成親!
如果他是個女子,那就更不對了,還沒成親怎麼能毀人清白!
吳西河更堅定了,他将人她到面前,雖然身體很誠實地在叫嚣着,但還是将人拉開了:“不行,你若是個姑娘,更不行!”
蘇之惠眼中的光閃了一下,微微垂了垂眸:“你不願意?”
這哪裡是願不願意的問題啊!
吳西河漲紅了臉,被水泡過的肌膚更加柔軟,誰在這樣的一個妖精面前,多呆一刻都把持不住,更何況一個沒開過葷的三十年老光棍!
“這……不是……”
“我不需要你負責。”蘇之惠卻淡淡地出聲。
她喜歡吳西河,這是二十年裡從未有過的,而在那件事之事,她甚至覺得自己已經不配被人喜歡,更不會嫁人。
這些日子裡她想了很多,沒有戰事的時候,吳西河有事沒事就跑過來找她,用着拙劣的借口單獨帶她出去,有時候是打獵,有時候是跑馬,她略套了幾句話,可能是對她沒有戒備,很容易就被套出來,這應該是他請教了謝奕,那位大雍皇帝之後所“領悟”到的。
聽說那位大雍皇帝後宮空置,卻和一位俊秀的朝臣關系頗密。
所以吳西河便請教了不少東西。
她看似無動于衷,卻默默地留心了他所有的舉動,他并沒有發現她的身份,但卻仍然小心又笨拙地讨好着她。
她想回報他的感情,隻是無奈,她并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回報,甚至連她的身子,也曾經被人玷污過。
于是,想在離開之前,留下點念想。
“那怎麼行!我負責,我必需要負責!”吳西河急了,手指不由地抓緊:“我看過你的身子,就要負責!以後我照顧你!”
蘇之惠其實沒太當回事,那件事之後,她對自己的身子就沒那麼看重了,雖不至于糟踐,但她也想通了,若是在離開之前,能有一次和心愛之人的魚水之歡,或許以後午夜夢回的時候,就不會再被惡夢吓醒,回憶起這件事的時候,隻有另一個人,帶給她的,也隻有快樂。
“嗯。”蘇之惠的手臂攀上他的肩:“那先做點需要負責的事吧。”
那一晚,吳西河後來回憶起來都跟做夢似的,漫天星光下,蕩漾的湖水裡,他擁抱了心愛的姑娘,直到兩人事畢,穿好衣服往回走的時候,吳西河還有些恍恍惚惚地覺得自己在夢中,直到看到他紮起了熟悉的發髻,戴回了熟悉的銀面具,才找回一點真實感。
“常新……”吳西河想去牽她的手,又有些不敢,但一想到兩人剛才做的事兒,心道,這事都做過了,牽個手算什麼,于是大膽地牽了上去。
蘇之惠看着他緊張地手指頭都是僵硬的,一張硬朗俊逸的臉漲得通紅,比她還像個初經人事的小姑娘,不禁好笑,但也沒掙脫。
這兒離營地有段距離,牽一牽也沒什麼。
“我明兒……不,我回去就給奕哥寫信,跟他說我倆的事!我家裡父母沒了,隻有一個大哥,我讓我大哥親自去給你家提親!”吳西河按捺不住激動,手裡捏着被水泡得格外柔軟的手指頭,舍不得松開:“常新,以後你就是我媳婦!我會好好對你的!”
蘇之惠沒打斷,靜靜地聽他說完,兩人慢吞吞地往回走,她的聲音很平靜,就像剛才那一池湖水,被攪得亂了,燙熱了,這會兒又冷靜下來,連漣漪都平熄了。
“你不用對這件事負責。”
吳西河愣了,路都走不了了,抓着她的肩就将人掰了過來:“什麼?為什麼?”
蘇之惠被男人眼中的疑惑和受傷震了一下,但戴着面具讓她更能掩藏自己的情緒:“你剛才沒有感覺到嗎?我并非處子之身。”
吳西河愣了一下,剛才?那個時候哪還有空想這些,但她這麼說,吳西河有點崩:“你嫁人了?”
嫁人了怎麼會和自己……
“你丈夫呢?難道……”
蘇之惠打斷了他的猜想,聲音冷硬,直截了當:“沒有,我被野狗咬過。”
面具下的臉已經是一片青白,那段記憶是她這一輩子最大的惡夢,她抽回了被捏得溫熱的手指,轉了身,甚至不敢面對他知道之後厭惡的神情,極為簡要地将事情說了出來。
“你放心,我不會要你負責的,你就當是去青樓楚館……”
“你在說什麼!”
被人猛地從身後抱住,擁進了寬厚的懷抱。
蘇之惠愣在當場,感覺到男人的溫熱的眼淚蹭到了耳朵上,連着那冰冷的銀面具似乎都變熱了,還夾雜着抽鼻子的聲音,抱着他的人顫抖着,已經哭得不成樣子:“那個混蛋,我要殺了他!他是誰,我要殺了他!”
溫柔的風吹過草場,年輕的将軍無奈地看着面前哭得聲嘶力竭的人,安慰了好半天不起作用,最好抿了抿嘴唇隻能說道:“我讓你負責,行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