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久擇轉身便走,何逸鈞忙跟上,腦海中回蕩着“情鴛樓”在三個字。
而那所謂的“大事情”,恐怕又是餘久擇因為這件事想出的什麼馊主意。
餘久擇又道:“日後我大有可能會經常去找你讨論事情,你今後也不需要再稱呼我餘同窗,你就直接稱呼我的字,我的字為恒殊,永恒的恒,殊途的殊,餘恒殊。”
何逸鈞聲音枯澀,接道:“我的字為夕沉,我給自己取的。”
餘久擇看向何逸鈞,眼眶稍一張大,深表不可思議:“你那麼快就有字了?看你這長相,再怎麼往年齡大的方向看,也看不出來你已及弱冠之齡。”
何逸鈞道:“我确實不及弱冠之齡,距離加冠日還得五年及五年以上時間,鄭爺已辭去,我便提前為自己加冠,提前成長,等到我及弱冠之年,我再正式為自己行加冠禮。”
餘久擇淺笑一聲,很不理解:“就算是你給你自己取的,字應該跟你大名意思相近,我要是你的話,因名裡有個‘鈞’字,所以我會在字裡面加上‘鋼’啊,‘鐵’啊這類字,‘逸’字的話……我會在字裡加個安字,除此之外,還可以用家中年紀排名取字,在字裡加‘孟’啊,‘仲’啊。”
何逸鈞默不作聲,沒打算讓餘久擇知曉。
夕沉一字緣于夕晖沉河,即鄭竹暮當年遇見何逸鈞時,夕晖沉河的美景,若不這麼取字,何逸鈞生怕鄭竹暮在他的印象中淡得更快。
餘久擇又道:“罷了,你的字也不是我的,聊了那麼多廢話,我擔心我要向你交代的事情講不完,快走,今天必須按時出京,快走。”
一說到“出京”這兩個字,何逸鈞腦海裡立馬蹦出“施清奉”這三個大字。
施清奉如今身在京師外山水村赈災,餘久擇恐怕又在打算盤怎樣折騰施清奉。
如今的施清奉在何逸鈞印象中尤為不祥,何逸鈞每每想到施清奉,心裡便異常厭煩不安,于是道:
“恒殊所念,是為施清奉手上那份奏疏,可能會将鄭爺是我義父的事情,原原本本告訴施懷笙,然後施懷笙得知我的身份,小則下旨殺我一人,大則屠戮滿整個書齋的學子。”
餘久擇滿意地點點頭,表情認真不苟,沉住聲一字一頓道:
“沒錯,出京目的是改奏硫,依我看他那本性,他在奏疏上必定會這般寫,況且,那個車夫,不就他府上的人,他并沒如他所言管好車夫,我看他是故意讓車夫把劫燈芯的事情告訴施懷笙,導緻鄭先生與世長辭,我們既然要報仇,必得先殺施清奉。”
何逸鈞有些猶豫,背後主使真的是施清奉嗎?
何逸鈞回憶起那天施清奉跟他說攸夢的事之前故意問的那個問題,何逸鈞如實告知,而今卻後悔不及。
随後何逸鈞眼神忽然銳利,面上生出對施清奉的些許敵意,扯直唇線嗤笑一聲,硬着口氣道:“施清奉不死,劍不歸鞘,誰要是跟施清奉深交往來,黴運纏身啊。”
何逸鈞褪去了面上的猶豫,打定背後殺鄭竹暮的主使真的是施清奉。
一想到施清奉,何逸鈞恨不得隔着迢迢千裡路朝施清奉瞪去幾眼。
鄭竹暮救過何逸鈞,把何逸鈞帶大,施清奉也救過何逸鈞,卻沒把何逸鈞帶大。
所以何逸鈞要殺施清奉兩次。
第一次是還人情,第二次是為鄭竹暮報仇。
餘久擇聽何逸鈞這一說,忽然渾身洋溢着歡喜的氣息,幹笑了幾聲,笑得嘴角都要裂開了:“可不是嘛,施清奉本身就是個喪門星,你這氣度,我作為一介俠客,甚是喜歡,你可别刀子嘴豆腐心,辜負我的喜歡啊。”
……
何逸鈞在情鴛水岸洗完臉後,二人來到情鴛樓三樓,餘久擇送了間雅室。
二人甫進門來,人影綽綽,飯香四溢,令人陶醉,何逸鈞頓時感到餓了,肚子裡空空如也。
這間雅室是上回何逸鈞完結攸家命案的雅室的正對面,即正對面的餐館。
這家餐館是京師裡規模最大的餐館,來這兒點餐的人不富即貴。
平民的話,過節或逢喜時來這兒聚一聚就行了。
何逸鈞偏過腦袋,疑惑道:“不是說好要談事情,你卻要帶我來吃飯?”
餘久擇道:“我請客,就當我賠償你的,我屬于那種……屬于那種按耐不住性子的人,因為那天晚上跟賊夫鬥嘴,所以昨天才會發生那樣的事,我心裡過不去,不報仇,我就算死了也不肯原諒我自己,但我等幾人無法成事,需要你的相助,隻好去找了你,告知你我們的計謀。”
何逸鈞道:“聽你這麼說,顯得我好像忘恩負義,鄭爺救了我,我怎能不報仇,就算你們不來找我相助,我同樣會去把劫夫和施清奉逼上絕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