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間小道上竄出的雜草猛然被人一腳踩進了泥坑裡,留下帶着些許綠汁的坑印召示着它所受到的傷害。
宋雨和小囡擡着砻踩過一株又一株雜草,很快便到了家門口,卻發現籬笆門外停着一輛驢車,旁邊站着一名身穿灰色短打的男子。
“哎,你們可算回來了。”男子見到她們明顯很高興,“魚苗我給你們送過來了。”
“實在不好意思,讓大叔久等了。”宋雨和小囡将砻放下,接着說道:“勞煩大叔幫我把這些魚苗運到田裡了,不遠,就在這房子後面。”
宋雨擡手指着籬笆旁通向茅草房後邊的小道,大叔見不遠便應了下來,趕着驢跟在她身後。
看到她田裡的秧苗長勢良好,大叔不禁多問了兩句,宋雨也沒想藏着掖着,便把操作方法告訴了他。大叔得了方法,便急着想回家試一試,連為何把魚苗放進田都忘了問,他匆匆趕着驢回了家。
看着魚兒在田裡遊來遊去,小囡開口問道:“妻主,就讓它們在這裡面呆着就好了嗎?不用打理嗎?”
“我也不太清楚,沒有養過呢。”宋雨沉吟一會兒後,繼續說道:“先這樣養着吧,以後每天過來看一看就好了,我們回去吧。”
小囡最後跟田裡的魚兒對視了一眼後,轉身跟上宋雨的腳步,“妻主,等下我來推動砻,你來放稻谷進去好不好?”
“推砻可是很累的,你受得住嗎?還是我來推吧。”
“我力氣比妻主的大,理應由我來推,這樣效率也能高一些。”小囡理直氣壯地看着她。
宋雨回頭彈了一下她的額頭,“可你矮呀,推柄都比你長呢。”
小囡一噎,不服氣地瞪着她的後腦勺。推柄長怎麼了?她力氣大就夠了呀,以前在娘家時,她比現在還要矮,不也推過這個砻,雖然後來被她六哥抱走了。但她也是試過的,她能推,反正這砻她是推定了,任誰來也攔不住。
回到家,小囡颠颠跑過去抓着砻的推柄,眼睛一眨一眨地望着宋雨,示意她快來放稻谷進去。
對方這麼積極,宋雨也不再跟她掙,站在一旁等她把鬥裡的稻谷磨完,又立馬鏟上一鏟子放到鬥裡,小囡又繼續推着砻柄。
她們配合着磨了兩天,稻谷才全部脫完殼。休息了一天後,杏娘派過來的夥計駕着驢車來把大米給拉走了。
這天,小囡剛從田裡看完魚回來,有些無所事事,便撿了根樹枝在地上一筆一畫地寫着什麼。躺在搖搖椅上的宋雨見了,好奇地起身走過來看兩眼。
“這是什麼字呀?”
小囡擡頭望着她,奇怪道:“妻主你不是認識字嗎?怎會連雨字都不認識呢?”
看着那少了兩個點的‘雨’字,宋雨無奈地蹲下身子,随手撿起一根小枝條在地上畫起來,“看好了,雨是這樣寫的,裡面應該有四個點才對。”
小囡臉色有些微紅,她說怎麼看起來哪裡怪怪的,還以為是她太久沒去聽夫子講學,又太久沒寫過字,看的字都陌生起來了呢。
“妻主,你厲害啊,字也寫得好好看。不像我,打小便去隔壁村偷聽夫子講課,連個簡單的雨字都能寫錯,我真是太笨了。”說到後面,小囡的語氣有些低落。
“你隻是沒得到教導而已,不笨的。”宋雨握着她的手,“來,我教你識字。”
小囡看着地面一個字接一個字地出現,耳邊講解的聲音緩慢又溫柔,手背的掌心帶着暖意直竄心間,連帶着她的心跳都快了些許。
這一天,她學了很多字,比她從小到大學到的還要多。不過她沒再問宋雨為何會識字,她感覺宋雨也不是很想說這個,那她便識趣地不再去問,反正也不重要。
此後,早上宋雨教她識字,下午小囡自己蹲在地上複習着功課。
這天,她寫到‘基’字時,忽然想起她們現在正在建新房子呢。這段時間事情太多,她竟然把這麼重要的事都給忘了。
小囡将樹枝放下,颠颠跑到宋雨面前,“妻主,我們去看看新房子建得怎麼樣了,好不好呀?”
宋雨躺在搖搖椅上,眼睛都沒睜開,随口說道:“我們不是要避嫌嗎?這麼明晃晃地過去,被人發現了怎麼辦?”
“也是哦。”小囡如霜打的茄子,蔫蔫的。
這會兒,宋雨半睜着眼眸望向她,許是看不得她這副模樣,開口道:“不如我們借着給阿爹送綠豆湯的名義去看一看。”
聞言,小囡眼睛一亮,嘴角大大地咧開,“好主意,那我現在就去煮綠豆湯。”
半個時辰後,小囡不知從哪尋來一塊碎花布,她往頭上一蓋,捏着兩個邊邊系在下巴處,脖子也被包裹了起來,連手都沒放過,用布條裹起來。她就這樣出現在宋雨面前,“妻主,我們走吧。”
宋雨無言地看着她,額角不受控制地抽了抽,“你不熱嗎?”
“熱啊,但我更怕被曬黑。”她那晚都聽到了,妻主喜歡膚白大長腿,雖然她暫時還達不到大長腿,但起碼不能再黑下去了,而且她的身體還挺白的,隻要露在外面的皮膚不曬到太陽,遲早有一天她會全身都白白的。
“你這樣會中署的,快解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