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為破落戶的宋雨本是沒有多少東西的,不過後來掙到錢了,便東買點西買點,大半年下來也積累了不少東西,有些物件又比較大,想着單靠她們兩個也擡不動,于是宋雨便去村口那等着趕牛車的大叔,開價十五文錢請他來幫忙搬個家。
當牛車行駛在村道上時,賦閑在家的村民紛紛跑到各自的院子裡張望起來,想看看是誰家竟然還請牛車來拉東西,有這閑錢還不如買點豬闆油回來練油呢。
當她們看到坐在牛車上的人是村子裡有名的兩個破落戶時,那一雙雙眼睛裡寫滿了震驚,就像是眼睜睜看着天上掉下銀子,最後卻被别人給撿了去那般嫉妒起來。
“也不知這銀子是打哪來的?竟這般浪費。”
不知是誰說了句酸話,後面說酸話的人又多了幾句:
“誰知道呢,說不準是别人送的呢。”
“就是,咱莊稼人勤勤懇懇能掙幾個錢?哪舍得去花這個銀子。”
“誰說不是呢,就我家那口子每天掙十來文錢都舍不得花這個銀子,更不用說兩個破落戶了,哪來的錢去請牛車?”
“也不知道這是要搬到哪兒去?别不是攀上了什麼富貴人家。你看那宋雨,身為全村最窮的破落戶,竟長得像個大家閨秀似的,白白嫩嫩的,一點都不像幹過活的樣子,也不知她在村尾是怎麼生活的?”
這話剛好讓路過的柳大娘子給聽見了,她停下腳步看着站在籬笆邊上長着三角眼的男人,不客氣地說道:“我說怎麼忽然有一股糞味兒呢,原來是有人張了嘴呀。”
說完,她重新邁開腳步往前走去,獨留那男人在原地罵罵咧咧着。
自己沒本事,還滿嘴臭味兒,真是與他那媳婦天生一對,嘴賤得很。柳大娘子在内心呸了一句,快步趕上前面的牛車。
“小囡~小囡~”
這尾音有些上揚的嗓音她可太熟悉了,小囡回頭看去,果然是柳大娘子,她熱情地揮手道:“柳大娘子,你怎跟在後面了?”
柳大娘子又快走幾步,離牛車靠得更近了些,“嗐,這不是聽了些閑言碎語說你們要搬家嗎,這才上前來想問問你們要搬到哪兒去?怎一點風聲都沒聽到過?”
“我們要搬到村長家旁邊呢。”小囡明顯很高興,聲音都透着亢奮。
“村長家旁邊?哪還有房……”說到一半,柳大娘子的眼睛突然瞪大起來,不可置信地望着小囡,“莫非那幢新建的石磚房是你們的?”
“嗯呐。”小囡重重點頭,再開口的語氣忍不住帶着點小炫耀,“我妻主掙了一大筆銀子,前段時間就請人來建了一幢石磚房,說是娶了媳婦就不能再住那麼破爛的房子了,得住新房子才行。”
聞言,宋雨不由偏頭看了她一眼,她怎不記得自己有說過這話?
而柳大娘子不知是驚詫還是沒反應過來,她的腳步慢了一些,沒一會她又追上來,對着小囡豎起大拇指,“你妻主真是這個,棒!”
小囡的嘴角咧得更大了,“嘿嘿,我也覺得她很棒。”
聞言,宋雨又偏頭看了她一眼,腰闆不禁挺直了些。
小囡和跟在後面的柳大娘子有一搭沒一搭地聊了一路,期間每三句話必有一句是在誇宋雨的,聽得宋雨有些飄飄然起來。所以牛車剛停下時,她便逞能般地抱起一個大木箱,大木箱被她抱得懸空了一下,但是又很快跌回原地。砰一聲,吸引了旁邊兩女一男的注意力。
面對她們投過來的目光,宋雨尴尬地摳着手指頭,“呵呵,這箱子好像有些重了。”
“哎,妻主,你怎麼能搬箱子呢,你的傷還未好痊,快歇着,别再扯到傷口了。”小囡緊張地繞到她身邊,拉着她的手走到一邊,“這些我來搬就好了,你快别亂動。”
“小雨怎還受傷了?快歇着先吧,我也可以搭把手幫着你們搬的。”說着,柳大娘子伸手端起牛車上的大鐵鍋,使了點勁才端起來,“嘿呀,這咋那麼重呢?”
小囡一看,連忙松開宋雨的手,疾步走過去擡起大鐵鍋,“嘿嘿,這裡面還裝着碗筷什麼的,是有些重的,柳大娘子,咱倆一起擡一擡吧。”
看着一高一矮的兩名女子将大鐵鍋擡進門後,又看着後面獨自背上衣櫃小心走進門的大叔,宋雨站在門口呆呆地望着牛車上的東西,好一會之後,她才将上面的草席抗在肩上,又拿起那個補丁枕頭,慢慢走入大門。
剛進去就是一大塊空地,而最裡面靠近圍牆的正中間矗立着一間單獨的大房子,這是她們的主卧;進門右側是連着的兩間房,一間用做廚房,一間當做澡間;還有最右側角落裡也靜立着一間稍小一些的房子,這是茅房。
她們的銀子大部分都花在了圍牆上,剩下的銀子隻夠建這麼幾間房,不過也夠她們兩個人住了。以後有銀子了再建兩間房當做儲物間好了,不然一些農具、雜七雜八的物件也沒地方堆。
宋雨将未來的兩間房規劃好位置後,便抗着草席進了主卧,小囡正協助着大叔将衣櫃靠着牆角慢慢放下。
搭在衣櫃上的小黑手因用力而凸起了青筋,宋雨盯着那隻手背看了好一會兒,後來不知想到了什麼,她将草席放到床上後,又将右手用力地摁在床上。盯着自己的手背看了好一會兒後,她突然一撇嘴角,沒有青筋,身為大猛一,她怎麼能沒有青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