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汐眼神迷離,齒貝緊咬唇瓣,渾身發軟發燙,吸血鬼的體溫比正常人類低許多,貼在身上冰冰涼涼的。
這一次吸血更加來勢洶洶,不容拒絕,她就像是被按在案闆上掙紮不得的鲶魚,隻能任由冷血的屠夫手起刀落,在自己身上劃開一道口子,企圖把誘人的鮮血全部放幹。
奇怪的是,她的大腦反而不可遏止地湧起一陣興奮和顫栗,這種情緒讓她仿佛在冥冥之中自己催眠自己,渴望并且心甘情願變成明瑾瑜的血奴。
[哔,哔——]系統反複宕機重啟。
身體伴随着她的呼吸上下起伏,冰涼與滾燙不斷相觸,體感的刺激循序漸進地撕扯着她,讓她意識清醒卻又身不由己地目送自己走向死亡。
死亡,是任何向往生與存在的生命都聞之都畏懼的詞彙。
曾經她與朋友說笑時談過這個問題,她記得她的回答是:
即便伊壁鸠魯在臨終前遭受了巨大的痛苦,但是他的理性與研究可以令他無所畏懼地戰勝前者,勇敢赴向人生的終點。
她那時想,不管什麼時候,她也一定會有這樣的勇氣和氣魄。
現在,她隻覺得當時的她想的太天真了。
咕噜咕噜咕噜。
明瑾瑜白皙到近乎透明的臉暈出紅暈,整隻鬼容光煥發,此時鼻腔中彌漫着一股清新的血香,2号的血液同她的身體一樣,滾燙、炙熱,喚醒了她沉睡已久的味蕾。
讓她想這麼一直喝一下去。
洛汐不知何時被明瑾瑜帶回了寝殿。
明瑾瑜抱着她坐在柔軟的墊子上,背倚靠着棺材闆上。
遠遠望去,其中一道黑色長袍合身妥帖,另一道松垮不已又被揉搓的皺皺巴巴。
兩道黑色相融,襯得露在空氣中的肌膚白皙到發光。
漸漸的,洛汐開始手腳發涼,心悸的厲害,她擡起手,無力地按在明瑾瑜的腦袋上,再伸着腦袋努力地偏了偏,想讓對方松松口。
但明瑾瑜勒的很緊,讓她近乎動彈不得,像是小寵物般嵌在她的懷裡,負距離地親密接觸,以至于她唇瓣從明瑾瑜的臉頰上擦過,留下若有若無的殘影。
溫潤的觸感一閃而過。
明瑾瑜猛的睜開眼睛,停下來,從脖頸中抽出滴着鮮血的獠牙,鬼使神差地摸了摸臉。
有點奇怪。
明瑾瑜擰着眉頭,思索無解後,重新埋下頭,伸出獠牙抵住洛汐的脖頸,而眼前的人一動不動,并沒有像之前那樣做出自動伸直脖頸、令鬼愉悅的反應。
明瑾瑜睜開眼打量過去:2号阖着眼睑,口唇發紫,渾身小幅度哆嗦,仔細感知,她的呼吸多進少出,好像就快死了。
怎麼辦?血族内隻有制人的血族醫師,沒有治人的人類醫生。
如果她把2号轉換成初擁,是不是就不會死了,但是那樣的話,2号的血就不好喝了。
不過,她也沒興趣再轉換一個遲早會背叛的人類。
煩!
明明其他吸血鬼收的血奴都很耐吸,怎麼到她這裡就弱的跟隻小貓一樣,弱的嗦兩口貓就沒了。
明瑾瑜煩躁的要死,将人扔在棺材裡,自己赤腳走了出來,眼不見心不煩。
一定是人類的詭計,一次效果倍佳,二次趁熱打鐵,明謀擺着,不弱都不行。
算了,她記得淩風一直在處理血奴的交易,她去看看她那兒還有沒有其他會光系魔法的人類,沒必要死逮着一個。
咚。
寝殿門被粗魯砸開。
室内安靜到連針落在地上都異常響亮。
鮮血沿着獠牙刺破的洞口淌出,沿着頸側流下,浸濕軟墊,洛汐躺在棺材裡奄奄一息。
這時,軟皮手環卻如同被放進熔爐裡烤炙,溫度高到快要融化皮膚,随後遇水發出滋啦聲響,手環表面冒起白色霧氣。
等霧氣消散,手環變得通體發黑,如枯樹藤蔓攀爬在洛汐的手腕上,泛出詭異的光芒。
之前被攔截在手環裡的光系元素被至黑的暗系力量一點一點浸黑,緊接着,以環為載體,持續不斷地朝着四周吞噬力量。
無論金木水火土系元素,甚至是光系都被納入其中。
慢慢的,洛汐唇色重新紅潤,呼吸逐漸流暢,沒多久,她的睫毛微動,睜開眼睛。
如果說之前的洛汐是周身散發稚嫩太陽的陽關氣場,那麼現在則是添上了些獨特的魅惑氣質。
[哔,哔——]系統重啟成功。
系統的聲音透出掩飾不住的擔憂:[你還好嗎?]
洛汐撚起指尖,心神一動,一股如鬼魅般的幽藍色火焰乖乖地鑽出,[不哔了?之前怎麼不見你這麼關心我?]
之前是它剛出廠,不理解它為什麼老是回答不出宿主稀奇古怪的問題,現在它知道了,宿主嫌棄它廢,還把來到這裡的鍋安在它的頭上。
可今時不同往日。
它拍了拍胸脯,驕傲地說:[我已經不是以前的我了!]
确實,會自賣自誇了。
洛汐收回眼神,不冷不淡道:[看來是被回爐重造了,隻是看上去不太徹底,還保留緩存數據。]
幽藍色的火焰顯擺似的張牙舞爪地攤開,争寵般打斷它們的交流,瞧着洛汐看過來又突然乖乖地縮成一團,趴在她的指尖。
洛汐覺得這小家夥比系統有意思多了,用另一隻手的手指戳了戳,腦子莫名湧起一股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