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無夢。
屋裡很暖和,以我久宅的經驗來看,已經快中午了。醒來時葉丹青居然坐在我旁邊看書,我揉揉眼睛,恍惚地問:“今天周末嗎?你怎麼沒上班?”
“請假了,休息一天。”
我洗了個澡又蜷回床上,我們都沒事的日子可真是難得,讓我想起在老家的快樂時光。繼而想到離開老家已經兩個多月了,更是心痛。
這樣的日子,□□是順理成章的。
“早有預謀。”我扳着她的手指,看那修理得短而整齊的指甲。
她縮回手,從我的頸間慢慢向下撫摸。我抓住她,問:“等下你不會被一個電話叫走吧?”
她拿過手機,當着我的面按下了關機,說今天誰的電話也不接。
半下午,晴天突然轉陰,風雨霍霍,頂層的水汽很快充盈起來。我和她的皮膚之間總像夾着一層黏糊糊的雨水。
兩個人都有點筋疲力盡,抱在一起睡一會醒一會,講些無聊的話,斷斷續續看了一部無聊的電影。
雨停之後,床單還是潮得發癢。沾了雨的玻璃結了和昨晚車窗一樣的白霧,水滴從高處滑落,擦去一條細細的霧氣,送還了千分之一的城市風景。
水滴随心所欲地裁剪着城市,我從中看到一大團雲在酒店樓頂聚攏。葉丹青說會有閃電,雨雖然停了但雲還沒撒完氣。
她說的閃電在傍晚時分準時落下,房間内外都昏暗暗的,瞬間就被雲層裡那條閃亮的縫隙點亮了。
玻璃上的水迹已經像一張地圖,沒一會就被浩大的雨勢徹底擦除。在無所事事的日子裡,雨聲帶來的是惬意。
葉丹青點亮台燈,問我:“你那天想告訴我的大秘密是什麼?”
我想了想,把上周五和肖燃一起去杜靈犀家的事情告訴了她。
“你會生氣嗎?”
“不會。”她撩起我蓋住眼睛的頭發,“我和肖燃還沒有到老死不相往來的地步。”
“她和杜靈犀都不認識戴星野,我猜不是我們認識的人,而是策劃那件事的人告訴他綁架的事。”說完,我把查到的李瑩和療養院的關系給她看。
葉丹青點點頭,“我們确實陷入了思維定勢,想當然地以為是自己這邊出了問題。”
盡管還不能确定戴星野和李瑩的關系,但他為什麼去療養院、療養院裡的人是誰,我可知道的一清二楚了。
我對葉丹青講了那天的夢,還有大學時做黑客的事,葉丹青的驚愕一點也不亞于我剛從夢裡醒來的時候。
“這麼巧?他當初找的就是你?”
“我也覺得很離奇,但他不可能知道我是誰,我沒留下任何痕迹。”
“療養院裡那個女人應該就是琪琪格,她還提到了芙蓉。可是她為什麼會精神失常?”
“是不是受了什麼刺激?”
我無法想象琪琪格被大狗和芙蓉搶走以後,到底過着什麼樣的生活。這個王芙蓉現在又在哪裡?
看我一頭亂緒,葉丹青試着幫我整理:“琪琪格身上一定發生了什麼變故。我猜是她手裡有一樣東西,導緻了她的精神失常,被關在療養院。那個東西應該就是她嘴裡說的讓強哥取的東西,王芙蓉也知道這件事。
“戴星野發現了母親的秘密,但礙于母親不穩定的精神,他隻能拿一些話激她回憶。可琪琪格的病房裡有監控,說明有人在監視她。戴星野不想被發現,所以找了你幫他替換監控……”
“兩年後我外婆就去療養院找琪琪格。”我将話頭接過來,“被李瑩知道了,所以她找劉衡開車想撞死外婆。”
葉丹青點點頭,接着說:“戴星野和李瑩有某種關系,所以他既能去療養院,也知道綁架的事。不過我覺得他還沒有拿到琪琪格說的東西,不然李瑩不可能還允許他探視。”
“那杜老三呢?”我想起這個人,他是我們已知的離當年最近的人,也是離琪琪格最近的人,會不會是他在背後做了這一切?
“杜國良是個很精明的商人。”葉丹青說,“要說認識,他肯定認識李瑩,但他們的關系我就說不好了。”
兜兜轉轉,線索又回到了李瑩這裡。這個人成長背景簡單,卻坐到了這麼高的位置,甚至不是葉丹青想見就能見的人物。
“别發愁了,我去查戴星野的身份,李瑩那邊我也會找杜威打聽。剛好靈犀的品牌要發布,以後肯定少不了合作。”葉丹青看我緊皺眉頭,拍拍我的腦袋瓜。
我一個翻身坐起來,說:“那我就去杜靈犀那邊打探打探,萬一能找到更多線索呢?”
葉丹青對此倒是沒抱什麼希望,但也沒有反對。她說:“别告訴任何人這件事,也别想着去找杜國良。不要以為杜靈犀那麼單純,杜國良就是吃素的。”
“知道了。”我努着嘴,有點不甘心心裡的想法被她猜到。我還想着和杜靈犀混好了,她可以帶我去見她爺爺。
“他們能有今天的地位,靠的可不是善良。無論你多聰明,在他們面前都是一覽無餘。不要想着接近他們就能有發現,說不定你連他們的樣子都沒摸清,他們就先看透了你。”
葉丹青對我很少這麼嚴肅,我不得不點頭。
第二天一早葉丹青就去上班了,而我還在夢裡回憶昨日的纏綿,正回憶到緊要關頭,肖燃一個電話将好夢打斷。
她約我明天去杜靈犀家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