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紐約?”我極不情願地說出這兩個字。
“就去三五天,見幾個股東。”她停下來,靠在河岸的欄杆上。
我無不擔憂地問:“是不是你們公司又出了什麼事?”
“不是,隻是去那邊做個訪問。順便……有一些私事。”
她這麼說我好像明白過來了。她不想通過跟古楠結婚向維克托妥協,就要自己找到門路。
“我怕夜長夢多,而且,維克托那邊似乎有些松動。”她的眼神裡閃爍着自信。我心裡卻澀澀的,不知該作何回應。
看我不說話,她問:“要跟我去嗎?”
“我去幹什麼?”
“嗯……玩一圈呗。”
“不去了。”
這次她沒打算勸服我,隻說知道了。我們接着走,我問她跟陳思怎麼樣了,還那麼僵嗎?
“我們沒鬧僵。”她望着湖面,“每次她發完脾氣,都會像沒發生過一樣,該怎樣怎樣,我也不會說什麼。”
“那你為什麼不說點什麼?”
“累了,不想說。”
“公司的人不會對你有什麼想法嗎?”
“有想法又怎樣?我也沒有義務向他們解釋。”葉丹青聲音冷冷的。
夜空灰撲撲,這兩天都是陰天,心情也莫名地煩躁。走了一會,她問我:“如果我以後去紐約,你會跟我去的吧?”
上次在紐約時我沒有回答這個問題,但它沒打算放過我,跟了過來。我一直以來擔心的事情,又在心裡暗暗擡頭。
“我不知道。”我看着腳下的地磚,“還沒想好。”
“那你可不可以好好考慮一下?”
她對我的詢問總是這麼柔軟,卻又帶着讓人無法抗拒的力量。每件事,她都會問我好不好,可不可以,而我從沒給出過否定的回答,但那真的是我自己選的嗎?
“好。”
春天最惱人,氣溫反反複複,花粉和孢子也蠢蠢欲動,邀人們由衷體驗它們的生長痛。
我打了快一個月的噴嚏,鼻腔裡總是癢癢的,下一場雨噴嚏就重一些。葉丹青說一定是有人想我了,天天在心裡念我,我的噴嚏就是回響。
我說除了你還會有誰,外婆已經不在了。
不再打噴嚏的時候,葉丹青就要出發去美國。在那之前她忙得常常睡在辦公室,有幾次我半夜跑過去,一定要把她接回來,她才中斷手裡的工作乖乖休息。
晚上她收拾出國的行李,我趴在沙發上看她忙碌的身影,心裡有種說不出的滋味,和春雨前的空氣一樣悶。
她走進書房拿眼鏡,回來看到我抱着膝蓋坐在她的行李箱裡。
“改主意了?想跟我走嗎?”她跑過來坐在我旁邊,光滑的頭發上一片金色的光暈。
我沒說話,側身躺了下去,縮得像個嬰兒,小箱子勉強撐下我。水晶吊燈晃着眼睛,被我的睫毛分解成蓬茸的光片。
“我把你帶走吧。”葉丹青摸摸我。
我跳起來,縮得骨頭疼,跑到落地窗前站着。她收拾好東西,把箱子合上,走過來說:“隻去幾天而已。”
“必須要去嗎?”我問的不僅是這次。
但她回答的不知道是否僅是這次。
“是。”
我轉過去看着窗外的夜景,在磅礴的燈光裡,天空也沒法睡覺。
“紐約就那麼好嗎?”我輕輕地問。
她走到我身後扶着我的肩膀,“它能帶給我更多的機會和資源,如果你去,你也會喜歡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