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那個孩子又來了。盡管我們之間的合作不費吹灰之力就告吹,但他還是來了。我有預感,這是他是最後一次來這裡。
我沒讓許阿姨給他開門,我坐在書房聽着樓下用力的敲門聲,敲了一會就消停了。沒過兩分鐘,我聽到廚房傳來聲響,許阿姨“啊”地叫了一聲。
我打開房門,沖樓下喊,讓他上來。
他是我姐姐的孩子,那雙眼睛和姐姐的一模一樣,就好像把姐姐的眼睛撕下來貼在了他的臉上。我對姐姐的記憶已經模糊,她逃走時我才18歲,之前的日子裡我們也從不說話。
後來她瘋了,被爸關在療養院。我去過一次,那是很多年前了,她已經看不出年輕時漂亮的樣子,變成了一個身材臃腫、雙眼無神的老太太,渾身上下散發着不洗澡的臭味。
她隻比我大八歲,卻像大了二十八一樣。
她的孩子來到書房坐在我對面,臉上挂着勝利的微笑。他已經拿到了那樣東西。
他沒有信守承諾讓我來處理,而是私自去找了那個叫王芙蓉的女人。事情有點不好辦,但并沒有失控。
“你來幹什麼?”我問他。
“親愛的姨媽。”他笑着說,我讨厭他這副腔調,“我隻是來告訴你一聲,如果你還想達到你的目的,就别把這件事說出去。”
“你覺得你能威脅我?”
“我隻是通知。聽說盛和除了你和段岩,董事會的很多人都希望古時雲回去。當然,古峰肯定也這麼想,在他那裡,你算得了什麼呢?”
不知道他從誰那聽說的這些。他很會裝,和古時雲身邊一些人關系不錯。我就一度被他蒙騙,所以錯失了拿到那樣東西的機會。
“感謝姨媽的悉心栽培,後會有期。”說完,他就下樓離開了。
他還年輕,不懂得收斂鋒芒,也藏不住事,有點成就便沾沾自喜。他拿了那東西,很可能會躲起來,像他媽當年那樣。來告訴我這些,無非是讓我别輕舉妄動,現在他才是主導。
不過他可能想不到,我達到目的未必隻靠那東西,把雞蛋放在一個籃子裡的人,是蠢貨。
他走之後,我去了古時雲家。我讨厭那棟房子,裝修得四不像,氣味也不好聞。爸卻樂意住在那,媽也願意往那跑,回來總說我家哪裡哪裡不如。他們一定會後悔自己的選擇。
上次去還是爸過生日的時候,每年生日都差不多,排場夠大就行。意外的是今年我見到了葉丹青,她很刻意地對我提起了戴星野。
葉丹青的事都是我告訴戴星野的,他也像我希望的那樣,用一些手段透露給了葉丹青本人。隻是,她今年才采取行動,雖然比我想象中晚,但索性不算太遲。
看來她已經知道了我和戴星野之間的關系,之前她還去過療養院,那麼她也一定知道姐姐的事了?是不是也知道那個東西在戴星野的手上?
我必須盡快行動,推一把,讓事情回到正軌。古峰和古時雲,他們騎在我頭上太久了,也該讓他們嘗嘗失敗的滋味。
到了古時雲家,看到他和爸正在煩惱。他們已經從杜老三那裡知道了王芙蓉的死訊,這才想到姐姐把她說的那樣能讓他們身敗名裂的東西交給了王芙蓉。
爸臉上的表情很可怕,雖然我從小就見識到他的心狠手辣,心裡卻還是有點發怵。
“王芙蓉……”他喃喃自語。
“到底是什麼東西?”古時雲在地上好幾包東西裡翻找。那是王芙蓉的遺物,有一種臭味。
我也不知道那是什麼,戴星野不肯告訴我。
“你在找什麼?我幫你找。”我對他說。
“跟你沒關系。”他狠狠地把我推開。
從小到大他都是這麼跟我說話的,不把我當回事。加上之前兩次爆出他的負面新聞,他被我從董事長的位子趕了下來,就更看我不順眼了。
“肯定被人拿走了,爸你覺得是被誰……”古時雲懷疑地看了我一眼。
“你到底在找什麼?這堆破爛是從哪來的?”我踢了踢那隻巨大的黑色塑料袋,以前是火車上收垃圾用的。
爸沒言語,我不知道他在想什麼,是不是看穿了我?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