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沈清岚從來不會給她捕捉壞情緒的機會。
隻有一次是在新年,沈清岚告訴她今晚要淩晨回去,要她早睡不要多等。
在工作這件事情上,時纾向來不會懷疑女人的話,也不會過多糾纏。
她早早睡去,淩晨醒來之際,下樓找些水喝,看見書房的燈沒來得及關。
時纾以為是自己忘記了,便朝着書房走過去,虛掩的門被她推開,大提琴曲從房間内洩露出來。
她樂器學得最好,聽得出提琴曲中的哀傷。
在新年的夜晚裡,禁閉的窗戶隔絕了窗外絢爛的煙花。
女人穿着黑色的長裙,舞步激烈壯觀,裙擺飛甩,像是被煙花囚/禁起來的充滿哀傷的人。
時纾并不知道沈清岚突如其來的情緒由何而起,她隻是靜靜地在門口看着她跳完了一整首曲子,看她從未在自己面前透露出來的激烈而又驚心動魄的模樣。
時纾找不到以往沈清岚從容平靜的面容,那麼一個強大的女人,獨自在書房裡用灼熱的舞步消散着她難得的壞東西。
不得不承認,另一面的沈清岚更為性感迷人,時纾被她迷得别不開眼睛。
她不敢打擾,不敢貿然闖入,在關上房門之後,她的脊背緊緊貼着冰冷的牆,手落在自己心髒的位置,許久都沒能從剛才的光景中緩過神來。
她後知後覺地意識到,這個養了自己八年的女人,身上好像有很多秘密是自己不知道的。
時纾從來沒有問過沈清岚公司方面的事情,她對那些東西不敢興趣,而沈清岚也很少告訴她。
她也隻清楚沈清岚跟自己的母親關系好,但自己母親去世得早,過去的事情到底如何,她也無從知曉。
“時家……”時纾蹲在地上,低聲喃喃道。
時家風光無限,怎麼會在那麼短的時間内就破産呢?
她聯系不到時家的那些人,多數都被判了刑,她也沒有任何熟悉的人。
她的世界裡好像一早就被沈清岚填滿了,别的她什麼都不去想了。
好像跟在沈清岚身邊是她唯一要做的事情。
……
沈清岚見她樣子慵懶,困意湧過來,抱她上樓洗澡。
浴缸裡的水溫正好,時纾的睡意被身上的水漬驅趕。
“可以自己洗嗎?”沈清岚問她。
剛才被灌了大半瓶酒,吞咽得又猛,這會兒腦子也不知道清不清醒。
“……好像不行。”此刻的時纾确實不太想動,懶洋洋的。
但她清醒的時候也會這麼回答,她隻想跟沈清岚時時刻刻黏在一起。
面前灑下一道身影,沈清岚拿起了一旁的花灑,讓她腦袋枕着浴缸邊沿,給她洗着長發。
時纾努力從舒服中找回清醒,身體發着熱,她還不想這麼快睡着。
她身子往上騰了下,胸脯露出來又很快掩蓋在水面之下。
往後擡眼看向身後的女人,她隻是安靜洗着她的長發,目光專注,并沒有别的想法。
這讓時纾有些不樂意,她剛才刻意的欲拒還迎的動作好像沒一點兒用處。
沈清岚還真沒對她做什麼,她在公司正處理要緊的事情,冷不丁被時纾打了通電話,聽到她抽泣一聲便坐不住了,按照之前她發過來的位置匆匆趕了過去。
工作沒處理完,時纾又鬧騰,她不責怪幾句根本安分不了。
現在看來,生氣也沒用,事/後哄她幾句便又要伸手抱人,得寸進尺。
洗了澡又幫她擦身上的水漬,沈清岚在她這個年紀的時候也沒想到幾年後的自己會對這麼一姑娘如此上心,吃穿住行上都要她親自動手照顧。
時纾雙腿圈住女人的腰,摟過她的脖子枕在她胸前,被她抱着回了卧室。
“姐姐,我有點暈……”時纾坐在床上,眼睛微閉。
酒精沒有完全褪去,浴室悶熱,空氣又流通得不及時,弄得她腦袋暈眩,愈發不清醒。
沈清岚垂眼看她,下樓給她榨了檸檬汁。
時纾被酸得直皺臉蛋,牙齒都要被酸掉了。
她嗔怪地看了眼沈清岚,嘴巴張了張,一個字也沒說。
“偷偷埋怨我?”沈清岚睨她一眼,“有什麼不滿的,你說出來,我看看能不能改。”
這話時纾要是當真就太傻了,說這話的沈清岚無非就是拿她取樂而已。
“沒有啊。”時纾嘟囔一句,“我哪兒敢埋怨您?”
沈清岚的目光依舊落在她身上,拿準了她不敢胡說,眸光幽深。
時纾受不住這種被盯住的灼熱的眼神,像是要把她剖得幹幹淨淨,不許她有任何隐瞞。
她從床上起來,沒有系腰帶的浴袍随着她的跑動散開。
浴袍脫落,露出白皙的半個肩膀,她小跑到女人面前,抓過女人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前。
時纾的面容委屈,像承受了天大的冤屈似的,“姐姐,你摸摸看,它想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