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蘊入水的那一瞬,腦子裡想了很多東西。人生無數片段開始回閃,驚覺過去五年活的太過天真。
往事種種,簡直匪夷所思。
她毫無理由的相信了一個陌生人,隻因那是個孩子,便天真的以為她能教好他。她随遇而安,化作枯骨行走人間也毫不在意。她把命書毫無遮掩的展露人前,人性貪婪如斯,竟不加以防備。
她想,她一定是瘋了,才會讓自己走到如此這一步。
當初借着命書起死回生,現如今,還能再一次投身在一具死了的身體上重新開始嗎?
也許不能吧。
時空的節點消失,命書也被奪走,怕是再無那樣的機會。
她一直想找到一個将死之人,奪走她的命線,擁有一具正常的身軀。一旦入水,她就是水鬼。水鬼能找人替死,她不行。她需要的是将死未死之人的身體,心甘情願的交給她。
路淩絕很聰明,他找到了封印她生生世世的辦法。把骨頭四散扔在河裡,能被帶到這裡的人們,早被河水沖刷的死的像她一樣,骨頭都找不全。
路蘊閉上了眼睛,紅河很深,水流湍急。她被鎮在此地,無法掙脫。河底的泥沙出乎意料的細軟,像一層厚厚的褥子,鋪在床上,暖烘烘的。
透過層層的水鏡看天,是透明的幽藍色,随着水波晃蕩,帶有别樣的搖曳夢幻感。
水底景色不錯,是個适合等待的地方。
路淩絕的目的很明确——奪走命書。
要奪命書,殺她是必然。
另一邊,路淩絕回到府邸後,先是讓人把莊初九叫了過來,同時,命人快馬加鞭,去尋程大牛。
見他出門時帶着路蘊,回來卻是一個人,莊初九早有疑惑,隻是路家母子向來神秘,她也不好發問。
沒成想,路淩絕今日決定主動告訴她。
“你來了?”他看她的眼神格外熱忱,像是一場瘋狂的救贖,暗夜中唯一的光,好似她是路淩絕的引路人,将他帶離黑暗。
可她,隻不過是他的妻子罷了。
莊初九腦子不糊塗,路淩絕想要什麼樣的女人,都不是難事。
“好奇嗎?”路淩絕覺得好笑,當真笑出了聲,“路府的秘密一直嚴防死守,今天忽然把你叫過來,決定告訴你一切。來,說說,你是怎麼想的?”
莊初九自然不會實話實說,耐着性子讨好哄他,“自然是因為少爺終于把妾當成家裡人,願意和妾分享家中的密辛。”
路淩絕歎道,“是啊,我把你當做家裡人,和你分享路家的秘密。”
“其實,路家的秘密隻有一個:我的母親,不是活人。”
莊初九手一緊,臉上柔和的笑意僵住不敢松懈,一動不動的等着路淩絕繼續。
但他饒有興緻的看着莊初九的反應,沒有半點解釋的意思,“你等程大牛來,你聽我怎麼和他說。初九,你是個聰明的女人,我相信你一點就通,窺一貌而知全局。”
果然,程大牛不多時趕到。
他匆匆而來,一來就利落的發問,“你找到合适的身體了?”
莊初九眉頭一跳,什麼叫做合适的身體?他們路家莫非搞的是左道邪術?
路淩絕神色泰然,他臉色的神情無比放松,從内到外透露出一股頂在頭頂的大山終于消失的松懈感和安定感。
“沒找到,不過我徹底解決了。”
程大牛臉色一變,“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