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打算娶親的時候,出家當道士。打算娶親,就要娶一個最糟糕,最為世人所不容的人物。歸去來為何要如此離經叛道?稍微折中一點可以嗎?隻在婚事上,折中一次,妥協一次,順從家族,和她匹配一次。隻要一次就夠了,足夠她幸福終生。
什麼為了渡她一程?既然已經淪落到塵埃裡,化作淤泥的一部分,誰還能救得了?那可是個妓!娼婦!無人能救!
歸去來若有這慈悲心,為何不肯來救她?
永甯的心中也有執念要渡,她也放不下,入不了輪回,需要人相幫。歸去來就是唯一能幫她的人,隻要和她成婚就好了,隻要他回到王都,讓她進門。
世上誰人不需要渡?偏那個娼婦如此好命,得了歸去來。
事情是自歸去來去臨江縣開始發生的意外,對了,一定是臨江縣裡有古怪。
她等了那麼多年,誰都不要想搶走她的人,誰都别想!
“來人!來人!”永甯高呼。
“備馬!我要去臨江縣!快!備馬!”
她并未大張旗鼓的出行,此行本是件丢人的事,要是被人發現了反倒不好。
輕車簡行,速度倒也快。
不過短短幾日,便趕到臨江縣。
初臨此縣,永甯便覺得渾身不自在。并非此地蠻荒,隻是因歸去來在此地宣布成婚,讓永甯打心底裡抵觸。
當地的百姓對道士娶親的事情門兒清,說起來如數家珍。
那娼婦的名字喚作柔娘,聽着就一股子矯揉造作的小家子氣。且歸去來身邊還有個女人,名字叫做路蘊。聽說是言無計的幕僚之一,在言府内行動自如,和個女主人一樣。
這兩人永甯都厭惡至極。
柔娘是和她搶男人的女人,讓她恨不能生啖其肉,動手殺了才好。
另一個日日和歸去來住在一起,也不會是什麼好東西。
好人家的閨秀怎會和男人攪在一起?還做了言無計的幕僚。幕僚是暫未建功的男人做的,幹她路蘊一個女人什麼事?
兩個同樣的寡廉鮮恥!
丢盡了女人的臉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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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蘊今日出門,察覺到了一股奇怪的視線,一直盯着她看,惡意滿滿,卻不曾動手。
回家後,看見言無計手上拿了封信長籲短歎。
她問,“可是出了什麼棘手的事?”
言無計長歎一聲道,“說棘手也棘手,說不棘手,倒也不棘手。”
“莫要賣關子,詳細說明。”路蘊說。
言無計揮揮手裡的信紙,“簡儀奚來信,說永甯郡主來了。我估摸着,這幾日該是到了。”
“永甯郡主是何人?”
言無計道,“愛慕歸去來的女人,愛到無以複加,以郡主之尊貴,出家陪伴歸去來。”
路蘊奇道,“可我不曾在歸去來的命線中探到這麼個人物。”
聞言,言無計先是一愣,緊接着哈哈大笑,“若是永甯郡主聽到你的話,隻怕是要跳起來咬你了。她為歸去來付出如此多,結果你甚至沒能在歸去來的命線裡看見她。怎麼,這是人生毫無交集的意思?”
路蘊很肯定的點頭,“自然,毫無交集,故而命線全無牽扯。”
言無計扶額,頗有些頭疼,“你們這幾日小心些,莫要輕舉妄動,我怕那個瘋女人對你們動手。”
路蘊道,“讓柔娘避其鋒芒便是,與我何幹?又不是真得了失心瘋,見着個人就要動手喊打喊殺。”
“怎的與你無關?路蘊,不要小瞧一個女人的嫉妒心。愛到瘋狂,失去理智的女人,别說她愛的男人身邊站了個女人,哪怕身邊呆着的是條母狗,是隻母蟲,都會讓她妒恨到面容扭曲。我保證,永甯郡主來臨江縣的第一件事,就是調查歸去來身邊的女人。你在縣裡也沒把自己藏着掖着,永甯一查到你的存在,立刻就會恨上你。你想啊,她圍在歸去來身邊這麼多年,連個正眼都沒得到,你卻能和歸去來住在一起,憑什麼?這還不值得恨?”
路蘊被他說的瘆得慌,同時心中更是覺得莫名其妙,恨意來的古怪,這是無差别的恨上了,“怪道今日感覺有人背地裡看我,莫非當真是她在背後偷偷打量?”
“覺得古怪,就是真有古怪。直覺從不空穴來風,何況,你不是說你的直覺最準嗎?”言無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