賭坊青樓當鋪這些地方好些時日不開張,畢竟臨江如今治安不好。花樓裡的姑娘們身嬌體弱,随便有個閃失,損失的都是一大筆銀子。賭坊和當鋪更是錢财的聚集處,流民人多勢衆,就怕他們不管不顧的動手搶奪,人一多,吃虧都不知道找誰算賬。
山雨欲來風滿樓,都是人精,他們認得清時勢,不愛冒險。不過是少賺幾日銀子罷了,不打緊。
打架鬥毆、盜竊強賊,綁架婦女的事情時有發生,搞的言無計焦頭爛額。
他倒是想把城門關起來,可是臨江縣現今乃唯一不受洪水侵擾之地,外地的百姓們逃到這裡,自然不會在此地落腳,但這裡正好,充當了中轉站的位置,他們全都在這兒歇腳來了。
正因為不打算長居在此,隻是短暫歇腳,之後又要繼續往北奔去,在臨江縣做事才更加肆無忌憚。壞事辦了,人一逃,天高路遠,臨江縣衙的人還能追到哪兒去?
之前都是小打小鬧,直到淩霄酒樓的錢掌櫃在大街上被人打劫,回來後又發現酒樓被人洗劫一空,店裡的夥計被打的暈頭轉向傷痕累累,滿地狼藉,他再也忍不了了。
錢掌櫃沖上衙門,在門口大哭大鬧,勢必要言無計給個說法。
縣衙守護百姓安穩,可如今的臨江縣,比之戰亂時期也不遑多讓。大白天人都不敢出門,生怕走着走着人都要被搶走。關了門都有人破門而入,日子如何過得下去?
錢掌櫃坐在地上大喊,“衙門要真不管事,我這就去雇打手來,光天化日之下,把我全家洗劫一空,讓我怎麼活啊……”他放聲大哭。
這之後,程忽的小老婆上街買個胭脂,被人強行擄走,饒是虎幫人多勢衆,愣是沒把人找回來。
臨江縣的人,總算意識到事情大了。
淩霄酒樓在臨江也算排得上名号,連這樣一個大酒樓面對流民搶劫都毫無還手之力,遑論普通百姓。要知道,錢掌櫃可不真像看着那樣好欺負,手下的打手也不少。平日裡在他酒樓裡欠債的無賴多的是,他有的是讨債的法子。
錢掌櫃算臨江一個小勢力,程忽就是妥妥的臨江地頭蛇。
連他這個地頭蛇的小老婆被人綁了都找不回來,實在有點說不過去。
于是,總是偷着躲懶的言無計被逼無奈,又和漕幫以及若幹人士吃了頓飯。
地點定在言府。
外頭沒有地方安全,錢掌櫃的酒樓都被洗劫一空,哪家還敢開火做飯?
說是吃飯,實則讨論的就是臨江縣的治安問題。
言無計不喜外人到他家來,畢竟在他看來,不愛幹淨的人太多,尤其是這幫江湖中人。
淩钺王禁這兩人倒還勉強,程忽的身上帶了脂粉,保不齊就會不小心抹到他家椅子上。錢掌櫃作為酒樓的東家,哪怕他穿的幹幹淨淨一塵不染,言無計看着都覺得他渾身散發着後廚的味道。
林林總總的各行掌櫃東家來了一大群,言無計默默翻了個白眼,根本不想認識他們。
反正說得上話的也就是漕幫那三人,其他的,都是湊數。
等他看見丐幫也來人時,簡直槽多無口,甚至有點想要罵人。
流民也是乞丐,說起來都算是丐幫的一份子。其他人來了,說是影響生意、影響生活,好歹有個緣由。丐幫來人作甚?流民影響了他們乞讨?
阿大讀懂了主人的意思,主人最愛幹淨,一向不待見丐幫。
看他一臉郁色,眼看就要罵人,還是硬着頭皮解釋道,“大人,丐幫的長老這次過來,也是因為流民影響了丐幫的正常生活……”
他們能有什麼正常生活?言無計一臉惱火。
眼看他要發脾氣,阿大急忙趁他發火之前把話說了,“流民太多,搶占了丐幫大夥居住的破廟橋洞,連街角那些擋風的地方都被流民搶占了,現在他們晚上睡覺都成問題。而且流民人多勢衆,又不守規矩,以前哪條街哪條路,丐幫手下都是分的清清楚楚的,外頭人一來,馬上就把本地的乞丐趕走了。乞丐們說不過流民,流民還會動手打他們,可謂是苦不堪言。”
“加之現在治安混亂,大家夥不敢出門,乞丐也讨不到錢,日子更難受。讨不到錢便罷了,擺攤的也不出攤,想買點吃食都困難。酒樓飯館不開張,剩菜剩飯又讨不到。想來丐幫也是日子實在過不下去,才會找上大人您。”
聽完阿大的話,言無計隻覺整件事既離譜又可笑。
他管當地的百姓,還得管當地的乞丐,這是什麼道理?!
乞丐還要來告訴他日子過不下去,日子過的下去的人,能當乞丐?
什麼亂七八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