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麼可道歉的，剛才小虎奶奶……”宋明韻眉毛微蹙，唇角似有似無地勾起，帶着嘲諷意。

留下未盡之意，看着對方。

蘇紅心裡一咯噔，窩着一團火，這臭小子，一天天地，就知道給她找事。

他倒是好，也不看看跟着孫老太給她找了多大的事，非要給她樹敵。

她容易嘛她？

不過今兒既然是道歉來的，這什麼裡子面子的她早就丢完了。

深深剜了一眼旁邊的小胖子，蘇紅又秒變臉，臉上帶笑，“冰糖媽，我白天上班，不知道這小子竟然推了冰糖，還死不悔改。要不是阿菊找我說，我差點被他跟他奶奶蒙在鼓裡。”

說到這，她一巴掌拍在旁邊人頭上，“孫兵，給冰糖道歉。”

孫兵，也就是小名小虎的孩子。聽到他媽連名帶姓喊她，隻覺得背上隐隐作痛。

他媽打人是真打啊。這會，他什麼都不想罵了。不就是道歉嘛，他道。

“冰糖，對不起。”

他媽一個巴掌又打了過來，“沒吃飽飯嗎？還有冰糖都不在這兒，你道歉有啥用？”

蘇紅教訓完兒子，朝她笑笑，“冰糖媽，冰糖奶奶，不知道冰糖在不在？我讓這孩子給你家冰糖道個歉。我婆婆那性子你們也知道，哎……”

“我一個做人媳婦的，我也說不了什麼。我也替她跟你們道個歉。這是半斤紅糖。”蘇紅顯得格外熱情，直接把紅糖塞到趙舒的手中。

趙舒跟蘇紅推拒幾個來回，最後還是拿在了手中。

歎息一聲，宋明韻喊冰糖出來，“冰糖，小虎跟你道歉，你自己看要不要接受？你不想接受的話，咱就不接受。”

聽到她這話，蘇紅忙在旁邊說，“應該的，這是應該的。冰糖，小虎要是再欺負你，你就來我這說。”

冰糖一出來，就被小虎突然且大聲的一句“對不起，冰糖，我不該推你摔跤還不道歉”吓了一跳。

下意思瞪大了雙眼。她有些迷茫，環顧四周。

宋明韻和奶奶沖她點點頭，好似做什麼決定都行。

蘇紅朝她笑的和藹。

小虎半癟着嘴看着她，眼中沒了先前的盛氣淩人。

她朝宋明韻那兒移了移，眼神看向地下，又轉向小虎，“沒關系，我原諒你了。”

說完，她朝宋明韻露出一個笑，眼睛亮亮的。宋明韻揉了揉她的頭發，“乖，回屋裡玩吧。”

趙舒也回了屋子，院子便隻剩宋明韻跟蘇紅母子。

蘇紅跟宋明韻吐槽了很多孫家的事。宋明韻笑着不吭聲。她聽出來了，蘇紅說這些，一是為了說明她忙，沒空管教孩子，二是為了說明她跟婆婆關系不好……

宋明韻姑且不去想蘇紅到底有沒有空教孩子。沒什麼意思，她既不能影響什麼也不會被什麼事情影響。

這件事或許就會是這樣結束掉，她想。稀裡糊塗的。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着，院子裡慢慢剩下兩個人。

小虎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溜了。

宋明韻總是習慣性地表示出認真傾聽的樣子，蘇紅也不知不覺地說了很久。

最開始還是為了博取對方的同情，慢慢地，在宋明韻時不時回應一聲的情況下，她越說越帶上真情實感，這時候倒是真的不滿了。

直到，趙舒掀開簾子，喊，“明韻，吃飯了”。

看到蘇紅還在院子裡，“呦，蘇紅也在啊，要不要留這吃飯啊？來吧，我做的不少。”

但她們都清楚，對方不會留下來的。

蘇紅猛地一看天色，才發現過了這麼久了。沖兩人笑笑，“我家的飯也快好了，我來的時候火就升起來了。”

臨走，蘇紅又停下，看着宋明韻問：“明韻，這事算是過去了吧。”不用麻煩到宋師傅了。

宋明韻知道她意思，道了一句“孩子之間的事”。

這就是不會牽扯到其他人了。

然後蘇紅心滿意足地走了。

留下宋明韻跟趙舒面面相觑，對視上之後笑了。

*

傍晚

在院子的地上鋪了一層涼席，孩子在上面坐着。

宋明韻坐在院子裡的躺椅上乘涼。

然後聽到腳步聲越來越近，是趙舒。

宋明韻疑惑地擡頭，“咋了？”

趙舒示意她跟她到屋裡來，眼睛眉飛色舞的藏不住的得意。

宋明韻挑眉，趿拉着拖鞋，來到屋裡。

趙舒做賊似的，把一塊方巾掏出來。

宋明韻猜到了什麼。

趙舒一層一層地把布掀開，這裡頭是零零散散但疊的整整齊齊的錢。

宋明韻擡眼看着趙舒，老太太還自顧自地在那兒說着：“我這甭管是什麼餡的包子，每個能掙上四五分錢，這十來天，将近兩周，後半段我多增了兩篦，不數不知道，這一算，也有四五十塊錢。”

“我留下來點買菜錢，其他的都你拿着。”

說着，就把錢塞宋明韻手心裡。

她下意識就往後躲，但看到趙舒包容的眼神，她還是收了。

這遂了趙舒的意，她笑得滿足。她賺這份錢不就是想減輕點家裡的負擔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