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個看似最容易忽略也最難以逾越的問題,夏探竹雖然不想,但隻能無可奈何的瞪着迷茫的雙眼。
對面的侍衛看着夏探竹一直不說話,以為她是默認了什麼,就要上手去抓她,不知道要把她扭送到哪個衙門裡去。
夏探竹:!
她無可奈何的一笑,指了指自己的嘴巴,又搖頭擺手,示意自己無法說話。
又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再次重複上面一系列步驟,意在表面自己是個小聾啞,聽不清,也說不了話。
肢體語言不愧是全人類的通用語言,侍衛聽懂了,但是忽略了這些東西,堅定的認為夏探竹是可疑分子,要被拐送回官府。
可能是大戶人家出逃的婢女之類。
夏探竹掙紮失敗,隻好使出玄學的力量,用了個巧勁掙脫了束縛,輕輕一踏,飛掠到不遠的樹上,低着頭望着這一片街景。
“蒂塔夢翁呀卡......”
下面的人不可置信的厲聲說着什麼,夏探竹向他們嫣然一笑,踩着樹幹,向坊中飛遁,一眨眼就沒了蹤迹。
既然讓她出現在這裡,說明這附近是有和這次酒壺有關的事端,她繞在這附近找一圈,總歸是能找到的。
而這附近最熱鬧的地方,自然就是坊市。
進了這坊市,和外面仿佛是另外一個世界。
青樓紅燭,燈影闌珊。
美人倚在窗邊,輕紗半遮面容,端得是美人如月,似在雲端。
夏探竹尋了個看似沒人的屋子,翻進了紙窗。
一個銅鏡擺放在桌上,夏探竹端坐于桌前,打量起了自己的形象。
是她本來的面容,桃花眼中盛着水霧,輕輕流轉便是流光溢彩。
這屋子明顯是女子的閨房,夏探竹拉開衣櫃,想換個中庸的服飾,卻發現自己觸碰不到近在咫尺的服飾,手穿過衣服,像是穿過一層雲。
這是幻境的特征,她走錯方向了,幻境的主人離這裡太遠,構造的都不真實。
有着這個規律,找到幻境的中心實在不是一件太難的事情。
最終,夏探竹停到一座青樓楚館面前。
這可是一個有名的社交場所。
因着時間關系,館中人聲不算鼎沸,但音律歌聲此起彼伏,交響輝映,舞女的水袖婉轉蕩漾,也算繪制出了一幅繁榮景象。
夏探竹沒在這樣的場景多做停留,冥冥中的靈感點醒了她,她要見的人,就在樓上。
長長的走廊曲折回轉,不少姑娘還在房裡休息,這二樓的包間沒什麼人,夏探竹停在一間房門前,敲了敲門。
沒人回應。
夏探竹猜到了這一結果,不再猶豫,直接推門而入。
廣袖長袍白衣白衫的文人坐在案幾邊,看見有人推門而入,剛拿起的酒壺的手懸在了半空,但他反應速度還挺快,為突然闖入的人提供了一個很好的借口。
“小娘子迷路了嗎,某可為您指路。”
夏探竹:?
什麼亂七八糟不倫不類的,古不古新不新。
雖然這話的風格有些奇特,但這裡不是現實世界嘛,什麼都有可能發生,夏探竹規規矩矩的坐在了他的對面,一頭墨發及地。
這文人飲了口酒,有點嗆,對面這位不速之客一點自覺沒有似的,便是這楚館的女子都沒有這麼豪放的。
夏探竹試探性的詢問:“太白兄?”
不知道她的言語被幻境自動翻譯成了什麼,李白看她的目光稍微柔和了些,不再那麼生硬。
夏探竹不動聲色的打量一番,從這地點還有他的面相,估計是四十多歲的時候,自覺滿腔才華無處施展,宮牆磨滅了詩人的靈性。
這幻境究竟想讓她做什麼,感悟什麼。
夏探竹心中沒個準頭,便按照一些穿越小說寫的,盜他自己的詩和他套套近乎:“安能摧眉折腰事權貴,使我不得開心顔。①”
她和前輩相比,還是更上一層樓的,至少前人盜詩不會在正主面前盜。
這詩在一千年後廣泛傳頌,誰都知道是李白的詩,可這個時間線的他自己卻是不知道的。
誰知李白卻違背時間的知曉了,他露出一個格外寬容的神色,弄得夏探竹像不懂事的小孩:“别君去兮何時還?且放白鹿青崖間。①”
他從案幾邊起身,漫步到窗前:“小娘子為何而來?”
夏探竹聽懂了:“為見君而來。”
“不會說中古漢語的話可以不說。”
夏探竹被這一句話嗆了一下,感覺自己和對面都有一些荒謬:“我想來見見你。”
李白一副恍然大悟之色:“像你們現代人的……追星?”
太前衛了,可惜不是。
雖然夏探竹很想來見見,但今日純粹是不期而遇。
她冒犯的問了一句:“你是真的李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