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影嘛，沒有真正意義上的實體是合理的。

都是自己親手建造過的地方，理性之上輕車熟路地繞過巷子，進入損傷最為嚴重、也是重建後最新的一條街。

這裡的房屋倒是沒有色差的問題了，因為全都是紅磚新建的。還沒來得及安裝的窗戶呼呼漏着風，應該安裝在上面的塑料闆就被擱置在牆邊。也不知道是哪個不負責任的家夥突然下線，又忘了自己之前在幹什麼。

但其實漏風也沒事，因為這條街全是空的，沒有一個NPC住。

損傷嚴重到房子都沒了的地步，原本在這裡的NPC就沒留下幾個能喘氣的。

放眼望去，全是建築完善嶄新、卻空洞洞的房子。明明背後還隐隐能聽見孩子的嬉戲打鬧聲，在此時，更大的卻是狂風吹入粗糙窗口的喧嚣。

理性之上不由得有些迷茫起來，他們做這麼多隻是為了做任務嗎？

修複莫斯，就單純的隻是修複？

——歸根結底，還是策劃沒有給到玩家情緒價值。

如此下了定論後，理性之上堅定地進入其中一間再普通不過的屋子内。點亮牆上的油燈後，就能順着光亮摸到最末端的地窖蓋子。

裡面橙黃暖色的燈光搖晃着，像是某個看不見的地方有個火堆。

理性之上掃過周圍，确認沒人後跳了進去。

“又來了？”裡面的人像是在倒水，倒滿了一杯後又拿了個空杯子：“什麼事？”

一時間沒有回答，這地窖現在的主人便端着杯子坐到沙發上，笑了笑：“怎麼，你是在怕你藏了個女人的事情被人發現？”

“沒有不是别瞎說。”理性之上滿是麻木，一套連招異常絲滑，顯然這段時間已經遭受了不少類似的調侃——有些NPC口頭上真就放不下那點惡趣味嗎？果然還是得罵策劃，嗯？策劃設計台詞嗎？

策劃設不設計台詞不重要，但自己的名譽很重要。

“明明就是你自己從地下城跑出來的。”

“嗯...你的同伴...”

“不是同伴，頂多算盟....半個盟友。”理性之上猶豫着換了個嚴謹點的詞彙：“同類。”

跟地下城搭上關系後，縱橫天下公會爽快地放棄了莫斯，全部轉入地下了。這也是兩邊都想看到的情況，不然莫斯的任務點位劃分遲早要鬧矛盾，還是物理性遠點好。

不過這場大型任務也讓其他玩家發現了莫斯的存在，最近聽說特别熱鬧。

...這不把‘地下城無冕之王’都給熱鬧到莫斯的空房子裡來了。

想到那群外來客，就連夏洛特的嘴角都不由得抽了一下：“我還是不明白，你們到底為什麼對強迫别人請你們幫忙這麼有興趣？”

理性之上呵呵笑了笑。

聽論壇上描述，湧進地下城的野生玩家知道了‘無冕之王’的存在，硬是在睡覺時間組團闖入夏洛特的卧室，一個兩個跟惡狼似的雙眼冒綠光，大喊‘您需不需要我們幫忙’一類的話。就算同伴被随後趕來的保镖爆頭也毫不在意，反而要求得更加激烈，無數隻手在門口如同妖魔鬼怪一樣揮舞。

當時的情況，隻能說夏洛特·梅爾都不知道自己能露出那麼驚恐的表情。

于是驚恐的無冕之王出現在莫斯一間空屋子裡。

“今天為什麼來？難道又是白崖？天天聽這個名字，就算是他我也會厭煩的。”

理性之上好像聽不見排斥似的，徑直走到桌子邊端起另一杯紅酒，一口氣喝幹了。其實嘗不到味道，隻是NPC的羊毛不薅白不薅。

“有兩件事，想問問你的意見。”

夏洛特擡了擡下巴，示意她說。

“礦工互助會有幾個分部？都在哪？”理性之上揉了揉太陽穴：“派了好多個分部的聯絡員了，還必須得清理幹淨。”

“清理幹淨？這又是在幫誰的忙？嗯？”

理性之上嘴角一僵：“天意吧。”總不能說是系統。

聽到這個答案，夏洛特嘴角微勾：“也不是什麼重要的東西。互助會的分部很多，大部分科技公司旗下的礦場裡都有，我可以給你寫一個名單出來。有些比較大的分部頭目我也認識。”

“嗯。”理性之上看了眼隻剩了個底兒的紅酒：“明天我會再帶一箱過來。”

“第二個問題呢？”

“第二個問題....”理性之上頓了頓，視線飄忽到左上角的詳細信息提示：“之前你跟我講過白崖的發家史。”

這說的是理性之上摸到夏洛特辦公室的時候，遺憾的是，她們誰都沒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在聽了兩個小時的白崖發家史後，理性之上的系統提示毫無動搖、穩如泰山。而講得口幹舌燥的夏洛特·梅爾...

那時的夏洛特在細細地調整唱片機：“說了這麼久，該輪到我的獎勵了吧？”

理性之上當時對這個NPC該死地有良心：“你要什麼？”

“和我睡吧。”夏洛特摸着下巴說：“我還沒試過外來客呢，聽說你們是投影？”

理性之上：？？？我要開槍了！

這件事最終以夏洛特的狼狽逃竄結束，後來理性之上還能臭着臉跟夏洛特一同出現在‘葬禮’上，隻能說涵養還是有待降低。

思緒回到現在，夏洛特似乎也想起那個未完成的要求，她還覺得自己受委屈了呢，聳聳肩道：“如果你完成我的提議，我倒是可以考慮再給你講一遍。親愛的，做生意沒有給空頭支票的。”

“做生意是空手套白狼，你是那個狼。”理性之上冷漠地反駁，接着道：“我不需要再聽發家史，我隻想知道，白崖發迹前在哪片區域活動？”

夏洛特挑起眉：“你想去找他？我們都找過了...”

“不是，”理性之上打斷她：“我不是要找他。”

橙黃色的火光在眼前晃動，理性之上将視線移動過去，那卻不是一個火堆，而是嵌入牆壁的投影機。盡職地扮演着火堆的功效。

現在每個玩家、每個NPC都想找到白崖。

但理性之上總覺得重點不在‘他會躲在哪裡’，而是——

“我想知道他的過去。”

如果發家史和白崖的‘隐藏大佬’身份都沒法撼動詳細信息的解密，那麼更加遙遠的‘曆史’能不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