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芳這次倒是沒有生氣,拉着徐母進屋将剛才發生的事情告訴她。
“雪綠妹子處處為我們着想,而且還給了我們那麼大的便宜,我想着我們總不能什麼都不表示。”
徐母沒想到佟雪綠這麼快就将工位手續給轉好了,态度頓時三百六十度大轉變:“對,是得要表示,你這樣做很好。”
兩人正說着話,外頭突然傳來了一個聲音:“嬸子,我家的鹽剛好用完了,過來跟你借一勺子。”
聽到是老林媳婦的聲音,周芳立馬将奶糖和點心裝進櫥櫃裡。
徐母走出去給老林媳婦舀了一勺子鹽,老林媳婦拿到鹽卻不急着走。
“嬸子,你家工位的事情咋樣了?佟家那個沒說什麼難聽的話吧?”
徐母聞言,短又粗的眉毛一揚:“雪綠那麼好的大閨女,她能說什麼難聽的話?你這人到底有什麼毛病,怎麼三番幾次到我面前來說她的壞話?”
老林媳婦被噎了個半死:“嬸子你胡說八道什麼,我什麼時候說她壞話了?”
“我胡說八道?你昨天還叫我不用将紡織的工位還給她呢!人家父母沒了,你不想着多幫幫幾個孩子,整天想着占便宜,我說你這人的心腸怎麼忒蔫兒的壞?”
徐母的嗓音又大又亮,絲毫不亞于蔡大嬸,這麼一嚷嚷,整個院子的人都聽到了。
在院子裡洗衣服的蔡大嬸聽到,撇嘴道:“昨天雪綠不給她肉吃,這就到處說她壞話,可不就是心腸壞透了!”
昨天發生的事情大家都看到了,很多人都覺得老林媳婦不要臉。
不過她們沒想到過後她還到處說佟雪綠的壞話。
這人品也太差了吧?
老林媳婦的臉一陣紅一陣白,氣得差點吐血三升。
隻是她一張嘴難敵兩張嘴,最終如鬥敗的公雞跑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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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氣得半死的不止老林媳婦,還有佟真真。
此時她狀作瘋子,一張臉鐵青:“你們居然要将我送去農場?你們到底是不是我的親生父母?!”
佟母紅了眼眶,眼底泛着内疚:“真真啊,是媽對不起你,隻是這次你真的做錯了……”
“你給我閉嘴!我沒有做錯!明明是佟雪綠那個賤人打我,可你們就是不願意相信我的話,我就知道,在你們心裡,她才是你們的女兒!”
佟真真喊得竭嘶底裡,咬牙切齒瞪着佟父佟母兩人。
被女兒這麼罵自己,佟母難受得胸脯起伏,幾乎喘不過氣。
佟父闆着臉喝道:“你給我冷靜一點!有你這麼說自己父母的嗎?”
面對佟父,佟真真心裡還是有畏懼的,可這無法平息她内心的怒火。
佟父道:“你心裡有怨我能理解,可當年的事情本來就不是雪綠的錯,更何況她已經離開佟家,你又何必處處針對她?”
“……”佟真真氣得一口牙都要咬碎了:“是她針對我在先的!”
佟父打斷她的咆哮:“好了,這個事情就不要再争了!你這個事情影響太惡劣,我們也沒有辦法保你!不過你放心,農場那邊我已經打點好了,去到那邊他們不會為難你,你隻要好好接受改造,一年後我們就接你回來!”
這些年來局勢一直很不穩定,尤其是六幾年,很多人因為一點小事情被批|鬥,大家都過得如履薄冰。
雖然今年開始局勢漸漸平穩,可誰能保證呢?
萬一有人抓着這個把柄,說他們一家濫用私權,到時候一家人都得完蛋。
為了這個家,他不得不放棄佟真真。
他知道這樣對不起她,可說到底這又能怪誰呢?還不是她自己作死。
佟父說完便扯着佟母走了。
佟真真氣得尖叫,然而再生氣也沒用。
過了兩天,她便被送到農場去了,就算佟家給她買了很多吃的用的,也沒能讓她平複心中的怒火。
這一次,她将佟家的人也給恨上了。
佟真真一走,佟雪綠這邊很快就得到消息。
雖然隻能将她困在農場一年,但一年的時間足夠她在京市站穩腳跟。
至于佟真真回來後會不會報複他們,那就等回來以後再說吧。
此時基地裡,溫如歸也剛好收到這消息。
“……佟家的女兒今天被送去農場了,一年之内不會回來。”
溫如歸聲音淡淡道:“嗯,謝謝你。”
“你我之間客氣什麼,再說我也不過動動嘴巴而已。對了,你怎麼突然關心佟家的事?我記得你們溫家跟佟家好像不認識。”
“我和其中一個人認識。”
對方聽到這話,顯然來了興趣,聲音裡帶着濃濃的八卦:“那人是誰?男的還是女的?”
“你不認識,這次的事情算我欠你一個人情。”
溫如歸說完挂了電話。
外頭的陽光照進來,将他的白襯衣襯得一片白茫茫。
他的目光透過窗外落在某個點上,又似乎不是。
白茫茫的光線中,一個四五歲的小男孩跪在碗碟的碎片中哭着求饒:“媽媽,我再也不敢,你不要打我了,我好疼啊。”
鮮紅的血從小男孩的膝蓋流出來,将地面染紅了。
身後突然傳來一個聲音:“如歸,主任喊你過去一趟。”
溫如歸回過神來,慢半拍應了一聲:“好,我這就過去。”
他轉身離去,走了幾步突然回頭朝窗口看去。
外面的小男孩已經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