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瑾秋聽完他說的話沒什麼反應,隻應了一聲表示知道了,扣好衣服便開始給容止汀處理身份信息。
聯邦的情報系統裡有他的人,要給一個軍校生的身份信息做些改動不算難事。但容止汀要去的地方是蔚風,就需要多花些功夫。
他處理這些事的時候,明遙也沒走,做完自己的工作就站在原地等他忙完,似乎還有話想說。
白瑾秋沒有擡頭,一邊打字一邊道:“想說什麼?”
明遙歎了口氣,輕聲道:“白燼上校。上次江眠的事,我很抱歉。”
白瑾秋終于從光腦屏幕前擡起頭,看向年輕的Omega研究員:“你的主職是醫生,隻負責受傷實驗體的後續治療和記錄實驗數據,其他的事你也無法幹預。”
“江眠能活着回到黑灰,你已經盡力了,不必自責。當初安排你進研究院,就是為了防止有一天我聯系不上出現這種情況,你做得很好。”
明遙默然,微微颔首,轉身離開了。
白瑾秋輕輕搖了搖頭,也沒再說什麼。
他此時所在的房間像是一間精密看護的無菌病房。但真正的病房不會有一整面牆的單面玻璃和全天不間斷的監控。
盡管一舉一動都被實時監控着,他也自有屏蔽的手段,确保他不希望洩露的信息不被傳播出去。
他的身份特殊,連配合實驗期間随身攜帶光腦研究院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純白的房間裡隻剩下白瑾秋一個人,他交代完容止汀身份信息的問題後,打開了某個加密通訊頻道。
【上次讓你去查的事,後續有結果了嗎?】
他發完消息後便閉上眼睛靠在了床上,本以為要過上一段時間對面才會回消息,想趁着這段時間休息一會。
半個月裡被反複折騰的身體疲憊不堪,若是放在正常人身上,此時的身體狀況大概連動一動手指都吃力,就算是他也累得夠嗆。
但這一次,沒有等幾分鐘,對面便傳來了回複。
J:【來得真巧。你讓我在基因庫裡對比的親代基因信息還沒結果,但發生了點令人驚喜的小意外。】
【有人認出了你那個小朋友。】
白瑾秋蹙了下眉,打字:[我應該警告過你不要把他的身份信息洩露出去……]
打字打到一半,對面又來了消息。
J:【白燼,你這次可欠了我個大人情。人我已經擺平了。】
【想看看你那小朋友小時候的照片嗎?長得可真乖呦。】
白瑾秋神色微凝,還沒回複,對面已經發來了一張照片。
照片拍得很近,光線昏黃,看不出背景是什麼環境,隻能看出照片中大概四五歲的孩子正歪倒在沙發扶手上,靠着一個抱枕,陷在沙發裡睡得正熟。
四五歲的孩子,本該是圓潤可愛的樣子,照片中小小的身體卻消瘦得過分,連臉頰都沒有多少肉。
他穿了件深色的衛衣,不知道是不是别的孩子的舊衣服,不太合身,袖子有些短了,露出一截纖細的手腕,腕間青色的血管分明,皮膚在深色衣服的映襯下白得刺目。
屬于孩童的小臉稚嫩白淨,臉上卻毫無血色,缺少這個年紀的孩子該有的健康色澤,眼下隐隐泛着青,嘴唇也有些發白,似乎是累得撐不住才睡着了,纖長的睫毛打下一小片陰影,像個洋娃娃。
照片中的孩子眉目間依稀能看出容止汀的影子,隻是脆弱得像是剛剛結出就瀕臨凋落的花苞,任誰看了大概都會不忍心。
白瑾秋看着照片中的孩子,打字問道:【做過骨相比對了?】
J:【當然,你該相信我的專業能力,白上校。你家小朋友六歲的照片,可愛吧?】
可愛麼……
白瑾秋垂下眼睛,又看了看照片裡的小少年。
确實。
但是更多的是讓人覺得心疼。
【照片是哪裡找來的?】
J:【我這邊不是有人認出小朋友了麼,放心,人不會有問題,現在在我手底下做事。他其實不太确定照片裡的是不是他當年見過的那孩子,畢竟那麼多年前了。】
【照片是順藤摸瓜,從當年的另一個中間人手裡弄來的。不過可惜,你的小朋友當年被太多人接手過,其中大部分中間人都不知道接手的孩子是什麼人,隻是聽命令或者拿錢做事,也有單純欠了人情幫忙的。】
【這次找到的人就是幫忙的那一類,當年看小孩可憐多養了幾天,還留了張照片做紀念,據說是想着萬一哪天孩子的家裡人要找,她能給點線索。】
【不過這點好心好幾次差點要了她的命。後面那人就小心多了,我能弄到照片可是花了好大的力氣。】
【根據那個人提供的消息,你家小朋友的身世有點眉目了。】
【他的雙親可能跟情報處那邊的人有點關系。根據目前查到的線索,中間人裡面能追查到的最早的一個,疑似曾經是情報處的高級線人。這種人相當于半個情報員,不是誰都能指揮動的,何況是在圍捕令下冒這種險。而且他自那之後很快就隐退了,至今下落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