嫌棄歸嫌棄,霍森也沒拒絕狼崽的親昵,它的适應能力一直很好,起初的幾分不自在在牧弋沒臉沒皮湊上前數次以後,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剛經曆戰鬥的冰原上血腥味四散,很快就會吸引來這片領地的主人。
一想到那神在在的雪豹鄰居,霍森就感覺牙疼,它低頭看了看瑟縮在自己腳邊的毛團,沉默地咬了口雪祛除掉嘴裡的血腥氣,再一次咬住牧弋的脖頸。
這一回,狼崽子安安靜靜,乖乖巧巧地被霍森叼着,沒有一點抗拒與掙紮。
霍森帶着牧弋朝山上走,清晨的林間,野獸們才堪堪蘇醒,靜谧的林間籠罩着粉紅的霞光。
紅暈悠悠蕩到了白狼身上,也照了霍森滿面紅光。它們很幸運沒再遇見其他猛獸,霍森還是瘸着後腿,但是它行進的速度極快,甚至比牧弋見過的其他狼的速度還要快上一些,沒等牧弋震驚,霍森就将牧弋叼到了那片坐落着木屋的林子裡。
牧弋被丢了下來,一屁股砸在雪地上的白狼偷偷擡頭看了一眼這隻喜怒不定的獵狼犬,霍森還是陰沉着臉,仿佛剛才那場救援,隻是小狼崽凍壞腦子才出現的幻覺。
“你餓嗎?”霍森突然開口。
“不……餓?”牧弋有些緊張道,它摸不準霍森究竟想幹什麼,同時也被這突如其來的詢問砸得有些懵。
“老子餓了,右後方有隻野兔,你給我捉來。”霍森才不管牧弋的答案,它很幹脆地朝地上一坐,側過身舔舐脊背上已經被凍住的血痂。
牧弋更懵了,它不确定地拱了拱霍森的後腿,開口問道:“……我嗎?”
“不然呢?我是傷員。”霍森看起來很不耐煩,似乎對牧弋的磨蹭非常不滿,它朝白狼龇起牙,冷笑威脅,“捉不住野兔,吃你也行。”
牧弋頓時被吓得炸開毛,成功扳回一局的霍森心情愉快,閑坐在一邊晃着尾巴。
方才獵犬果斷咬死猞猁的英姿還停留在牧弋腦海裡,它的後頸處殘留着霍森的體溫,而這點體溫,此刻化成了霜雪中的利刃,刺得牧弋渾身不舒坦。
受制于人,牧弋隻好巴巴朝右後方走去,走得大搖大擺,看得霍森直皺眉。
印象裡……狼捕獵,應該沒有這麼粗犷。
牧弋不止沒學過捕獵,就連看,也沒怎麼看過,狼群遭遇變故時候它還太小,而被母親叼出狼群之後,它也都是被安置在安全處等待母親回來。
于是,一副滑稽的捕兔場面落于霍森眼底。
霍森沒亂指揮,右後方真的有一隻雪兔,牧弋沒走兩步,就看見了一對長長的兔耳,它身形小,一身白毛又和雪地渾然一體,所以直到走到雪兔跟前,雪兔都沒發現危險來臨。
霍森繼續沉默,目光卻是灼灼燒在牧弋背上,或許粗犷也有粗犷的道理,牧弋大搖大擺走過去都沒讓兔子發現行蹤,也算是有本事。
說不定是小狼崽給獵物放的迷霧彈呢?
舔舐完脊背上的抓痕,霍森換了個姿勢試圖舔舐脖子上的傷,發現舔不到以後,它稍稍抽出被壓到的後爪,繼續觀察牧弋的行動,它有些期待這隻小狼的下一步動作。
期待……個毛線!
牧弋直愣愣沖向了站在樹樁後的雪兔,咆哮着撲向樹樁,接着,一顆狼頭就紮到了樹樁前的雪堆中……
那隻雪兔——牧弋還沒沖到面前,雪兔聽見動靜率先蹿出老遠,不等牧弋爬起來,就已經跑得沒影。倒黴的牧弋還因為用力過猛,吃了一嘴的雪渣,它的後肢焦急亂晃,頭卻仍舊深埋在雪堆裡出不來。
“救……救我!霍哥……”
這小狼崽子還有臉呼救!
霍森抽着嘴角,不情不願起身,走上前,咬住牧弋的雙腿,把小白狼從雪裡面拔出來。
“對不起霍哥,我……我還沒學過捕獵。”就算不回頭,牧弋也能知道霍森的面色有多難看,它弱弱出聲,狼頭都快垂到雪地上。
已經許久沒和狼群打過交道,但霍森的記憶裡,幼狼很小就開始跟随狼群進行狩獵活動,它沒指望牧弋真把那隻兔子抓住,但好歹,别這麼好笑。
老頭可真會撿,撿到一隻啥也不會的廢物小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