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孤島沐浴在一片陽光中,海面波光粼粼,看起來優雅又燦爛。
平日舉辦戰争遊戲的專業比賽場坐落于高塔辦公區正前方,金屬與玻璃互相結合的穹頂外殼在陽光中熠熠生輝,人流進進出出,十分喧鬧。
十點整,随着開賽的播報在孤島上空響起,言澈等人進入遊戲地圖。
這場比賽是本賽季的第一場比賽,也是遊戲全面更新後的第一場正式比賽,比平日受到更多關注。
除場上的兩隊以外,其餘各隊幾乎集體到場,圍坐在各自的推演室中,準備看今天的比賽雙方都會如何應對。
随着開場,遊戲地圖中,衆人睜開雙眼,來到一片高原地區。
整片區域離高峰雪線極近,氣候頗為寒冷。
本場遊戲雙方人數限定為十五人,各職階人數可由各隊指揮官自由配置。
言澈根據有關新地圖的各方情報,變更了以往的标準隊伍,擴充了一名醫者和一名守塔者,減去了原本掌握索敵技能的奇襲者。
與此同時,觀賽室内,萊伊正在和一衆替補隊員一起看實時轉播。
衆人早聽聞麥勒帝國的指揮官十分擅長突襲,隻見那人将小隊内的奇襲者分成三隊,分别潛入密不透風的高原森林,去找言澈隊伍中的成員。
不難看出,麥勒帝國一定是朝着言澈隊伍中唯二的破譯者去了。
而另一邊,言澈料到對方會率先對他的破譯者下手,卻故意将所有人調離破譯者身邊,任兩人分頭獨自在林中尋找,想将目标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萊伊托着腮将那兩名破譯者仔細看過,發現兩人長相十分相似,好像是對孿生兄弟。
他覺得言澈的想法好是好,隻是這樣一來,如果兩名破譯者被對方找到,大概會九死一生。
眼看言澈的指令并不穩妥,隊内卻沒有一個人提出任何異議,隻根據指示,分毫不差的朝着各自目标前行。
随着數十道人影在林間一點點鋪開,博弈正式拉開帷幕。
密林正中,言澈獨自一人來到一處高塔下。
高原雲杉的清冽正中,他靜靜施展異能。
光霧由他腳下顯現,頃刻朝着四面八方的林中蔓去。
一道道冷色光霧反射着晴日,光棱幻化出七彩碎光,在林中漸漸鋪開,取代掉原有的林霧。
觀賽室内,一名此次沒有上場的老隊員微微訝異。
“言哥居然一上來就開了全局異能……”
有新人好奇:“指揮官的異能到底是什麼?”
老隊員有些欲言又止,想了想,答道:“你可以理解成,他能創造出一些幻象,來迷惑敵人的行動。”
萊伊聽着幾人讨論,知道這個說法并不正确,卻沒有開口糾正。
他隻看着言澈從容不迫在雲杉林中一步步布局、一次次下達指令的樣子,又見言澈有條不紊将異能完美運用,在那些追殺破譯者的敵人面前創造出無數個陷阱夢境,神情漸漸變得專注。
萊伊覺得,他一時很難将實況畫面裡那個說一不二的指揮官,與昨天在禁閉室中陪他的言澈聯系在一起。
不多時,開場僅僅不到半小時。
衆人眼看言澈僅憑自己一人,便将對方被譽為“榮耀利刃”的幾名奇襲者接連愚弄,在這段時間裡,己方兩名單獨行動的破譯者,已經分别拿到一枚碎片。
對手奇襲者的索敵技能幾次三番被幹擾,腳步幾經牽絆,根本無法接近兩名破譯者。
萊伊看着那些在林中打轉的選手,露出一點笑意來。
他自認很了解言澈的異能,所以他十分清楚,言澈的異能有多難對付。
若隻是一些可以迷惑敵人行動的幻象,其實并不能被評為S級異能。
言澈真正的異能,嚴謹來說,應當是悄無聲息的「造夢」。
由他人創造的假象,很容易被識破。
可若是自己造出的假象,幾乎沒有人能應對。
就算對手掌握着一些關于言澈的情報,能破除眼前的一兩個陷阱,可若進一步陷入自我懷疑,對眼前的一些都充滿不确定,從另一個角度來說,又是陷入一場根本無法逃脫的迷霧。
眼看兩隻奇襲者小隊漸漸偏離區域,已然有些分不清指揮官原本規劃好的範圍和路線,各演練室一時議論紛紛。
言澈被譽為戰争遊戲開展以來最好的指揮官,是因為除去遊戲特定的獲勝方式之外,僅靠他一個人,就足以對付一支隊伍。
一個小時後,言澈的兩名破譯者再度獲得三枚标本碎片。
兩人的标本探查和破譯獲取,幾乎是對手速度的兩倍。
而言澈的一支守塔小隊,在與對手于塔下交手後,也已經占領了整個視野最上的高塔安全區。
日光最好的正午時分,萊伊突然從位子上站起。
他摘下頭戴終端,停止觀看比賽,一路走到門口處。
門邊的助手很奇怪他為什麼要離開,萊伊臉上帶着一點痛苦,和善解釋道:“我從早上起來就有些頭疼,慢慢難受得越來越厲害,現在實在是無法忍受了,需要去一趟醫療中心。”
“天呐。”助手驚道:“我馬上送你過去,你還能走嗎?”
萊伊聞言,連忙擺手:“不用麻煩,我還能走。其他選手都在這裡觀賽,更需要助手記錄,你留在這裡繼續工作吧,我自己過去就好。”
助手十分體貼:“你确認一個人可以嗎?”
“确認。”萊伊從一臉痛苦的表情中,擠出一點笑意:“我隻是頭疼,還沒有出現頭暈的症狀,可以自己過去的,你不用擔心。”
助手想了想,點頭道:“既然如此,我等會看情況,聯系其他人到醫療中心去看你。”
萊伊:“好的,麻煩你了。”
說着,他轉身走出觀賽室。
萊伊覺得,在昨天所有和言澈的對話中,言澈有一句話說得非常好。
那時言澈對他說。
“可你現在這幅樣子,就算無止境的陷在谷底裡,也不會有人來救你。”
他的确已經不是當年那個隻能蜷縮在角落,眼睜睜看着朋友被殺的小男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