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樣的環境中,言澈的性格變得越來越冷漠。
他不怎麼與同學說話,也沒人會關心一個各門成績都很普通的beta學員。
他這樣渡過了四年,每一個煎熬的瞬間,都是靠想着遠在南方邊境的威爾斯,這樣一點點熬過來的。
四年後,他本以為可以順利畢業返回邊境,重新回到威爾斯和其他人身邊。
卻沒想到在畢業前夕,他突然收到威爾斯即将前來卡洛爾的消息。
而威爾斯前來王城的原因,是親王殿下即将和塔拉群島的公主成婚,要在王城舉行婚禮。
言澈馬上畢業,有關戰備的畢業論文早在月前完成。
他第一次偷跑出軍校,來到城中的親王府邸找威爾斯,想問問他到底是怎麼回事。
可威爾斯拒絕見他,隻讓人給他帶話,要他立刻返回學校。
那日,言澈拖着單薄的身體,站在卡洛爾冬日的街頭,從黃昏站到深夜。
繼而,他通過異能,迷惑過所有護衛後,翻進了威爾斯的宅邸。
深夜時分,他站在書房門外,聽見書房中傳來談話的聲音。
即使時隔四年,威爾斯的聲音對他來說,仍然熟悉無比。
可那些斷斷續續的話,卻叫他有些聽不明白。
“現在坎貝爾家族和萊西家族都正在為家中的alpha少爺挑選合适的omega,我特意把言澈送到軍校,這麼多年,正好他馬上就要畢業了,在貴族眼中,這樣漂亮又有見識的omega,可是十分搶手的人選。”
“隻是昨日上主也傳來消息,說已經決定,選言澈做「夏娃」。”
“可我左思右想,總覺得無論如何,都有些舍不得。他可不是普通omega,是肯為我死的人。像這樣的棋子,我還想放在身邊,再留一留。”
“我當然非常喜歡他,我想沒有alpha,能在他面前控制得住自己的心。”
“隻是可惜,我不是那些需要傳承的家族,我需要更多更大的勢力,可他隻是個普通平民,除去異能,若說特别之處,就隻有特别好騙。”
言澈聽着房内的話,任夜色将他一點點掩埋,眼中一片訝異。
很快,他被監控發現,在威爾斯的震怒下,倉皇逃回軍校。
他不記得自己是怎麼返回學校的,隻記得威爾斯身邊的幾名手下一直在追趕他。
他能感覺到那幾名手下因為與他相識,所以幾次三番對他手下留情,一路放他跑回軍校。
可就因接連而來的變故,他因為使用異能次數過多,在返回軍校後,精神漸漸陷入崩潰。
被抑制多年的發情期也同時因為精神崩潰同時到來,在他身上毫無征兆爆發。
當言澈再次睜開眼時,已經躺在滿是消毒水味道的病房中。
威爾斯坐在病床一側,一臉陰鸷深暗至極。
威爾斯再也不複當年的親和,在露出本來面目的同時,隻告訴了言澈兩件事。
第一件事,是言澈因為長期使用抑制劑,發情期間信息素無法控制,是靠與他結合才能留下一條命。
但威爾斯馬上就要成婚,言澈也還沒有畢業,那枚屬于他的标記,不能在這個時候留在言澈的身上。
故而,他已經讓醫生動過手術,将言澈身上的标記清洗得幹幹淨淨,沒有留下一絲痕迹。
第二件事,是那幾名幾次三番放言澈返回軍校的護衛——已經被他處死了。
威爾斯在離開病房前,背對着言澈,聲音如同暗夜中的惡魔低語。
“我也許該早些告訴你,那天在孤兒院裡,我是因為覺得你的夢想足夠可笑,才會選擇你。”
“通過這個教訓,我希望你能明白,他們是因為你才死的。現在的你,根本保護不了任何人。”
“言澈,趁我剛剛發現,我有多愛你……乖乖呆在這,不要再試圖從我身邊逃走。”
回憶蠶食着言澈那顆幾經颠簸的心,留下一層厚厚的繭子。
高原的晴日中,二十六歲的言澈感受着來自茉莉的強化異能,在那支箭矢即将觸碰到他的身體時,單手握住箭尾。
箭矢上的旋風瞬間将他的手心磨破,劇痛中,傷口卻在轉瞬間,因醫者的技能發動開始愈合。
經曆過一次次撕裂肌肉與韌帶的訓練,生理上的痛苦無限次突破極限。
他的身體,早已不是當年那個孱弱、無法自救的omega。
而那份源于omega與alpha的天生差距,此時此刻,也被他的隊友通過異能彌補。
言澈側身躲過身後的襲擊,在與那人交錯時,将手上的長箭朝敵人擲去。
慘叫聲中,敵人左胸中箭,雖沒有馬上失去生命退出遊戲,卻顯然已經失去了戰鬥能力。
言澈神情冷漠,淡淡開口道:“我從你口中那位殿下的手裡,已經受過太多教訓,不可能愚蠢到再讓他得逞。”
方才剛剛說過要替威爾斯給言澈一點教訓的暗箱操控者見狀,看出在言澈身後的木屋中,應當藏着言澈隊中那位增能級的醫者。
他看過關于茉莉的資料,這位女性beta的戰鬥屬性非常低,是要能順利進入木屋,殺死她用不了一秒的時間。
他想定後,朝身邊人使眼色,示意一側兩人朝木屋襲去。
就在這時,幾人身後的山林中,突然傳來一片煙霧。
幾人輕嗅着嗆人的煙霧,回頭看去,隻見林中擴散出一片連綿的黑煙,正朝着天際滾滾而去。
幹燥的高原地區,山火由被橫風激發,在短短時間内,已經漸漸變為一片火勢洶湧的隔離帶。
此時此刻,幾人與言澈一同,被火勢不明的雲杉林、以及地圖邊緣的光牆,隔絕在整個地圖一角。
那名暗箱操控者在頃刻間反應過來,就算幾人能在這裡殺掉言澈,但如果山火遲遲不滅,幾人一直被困在這裡,等于将比賽拱手讓人。
他的表情瞬間凝重,看向言澈堅定的臉。
“這火……是你放的?”
他在此時此刻,仿佛才真正認識到,什麼是資料上寫的“S級omega”。
言澈那張精緻到極緻的臉,在晴日下發着淡淡的光,即使是在這樣的時刻,仍然充滿引人傾心的昳麗。
可與此同時,那雙眼中冷傲與漠視,卻又帶着無法觸及的高不可攀,警示着所有人,絕不可企及分毫。
風中,言澈站得筆直,将木屋護在身後。
“我不會讓你們從我身邊過去,有機會見到我的隊友。”他認真道:“同樣,也不會讓你們再離開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