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澈房間的露台正好朝向海面,遠遠能看見一片波光粼粼。
整個宿舍區都是統一規格的單人開間,房門正對着書桌,床位于左側的露台前,右邊是一小塊會客區,擺着幾個小沙發和軟凳。除去這裡的生活痕迹更為明顯,言澈幾乎沒有任何多餘的家具,與萊伊那間剛搬進去不久的空宿舍一模一樣。
進門時,言澈随手脫下穿戴整齊的制服外套,擡手挂在門邊。
被包裹了一天的身體在這一刻散出一股信息素味道,帶着一點親昵的餘韻。
萊伊走在言澈身後,輕嗅着空氣中的冷香,轉頭看到他的小熊遠遠坐在床頭,身體歪斜,靠着言澈的枕頭。
言澈給小熊補好後,還在離開卡洛爾前,從玩具店裡給它買了件合适的衣服。
趁言澈去找藥箱的空隙,萊伊走到床頭。
他拿起小熊玩具,指尖探進衣服,撩起那塊布料,看了看内裡的縫合處。
一時間,萊伊無聲地笑了笑。
言澈什麼都好,但他的手工活……好像不怎麼好。
怪不得要買件衣服。
言澈找到藥箱,發現裡面的紗布不見了,他擡起頭,剛想和萊伊說出去找卷新的,回頭間,看見萊伊在看那隻玩具熊。
言澈微微停頓,随後拎着藥箱走到萊伊身邊。
言澈的聲音有些不自然:“你要把它拿走嗎?”
“嗯?”萊伊不解:“為什麼?”
言澈:“我試了試,但還是沒能把它縫回原來的樣子。”
萊伊:“那前輩是盡力嘗試了嗎?”
言澈點頭:“當然。”
萊伊粲然一笑:“我不拿走,就是看看。”
說着,他輕點耳後的終端,将終端主頁投影出來,給言澈看他的操控台畫面。
那隻憨态可掬的毛絨小狗被萊伊拍攝下來,作為主頁壁紙。
萊伊:“我有這個,就是可惜在這座海島,所有房間和物品都是通過終端認證,用不上鑰匙鍊。”
他想了想:“要不我把它挂在制服的腰帶上吧,這樣前輩也能天天看見了。”
言澈腦補了一下,在帝國前線小組制服上挂一隻毛絨小狗的畫面,表情頗有些一言難盡。
言澈:“……我不需要天天看見。”
兩人說話間,萊伊放下小熊,坐在露台前的矮凳上,十分乖巧安靜,等待言澈去隔壁找人借紗布。
不多時,言澈拿着一小卷紗布走回房間,他來到萊伊身前,一邊打開藥箱,一邊道:“隻有這些了。”
萊伊:“其實已經結痂的話,就不用包紮了。”
“我看看傷口再說。”言澈坐在稍高的椅子上,來向萊伊的頭頂。
繼而,他手上輕緩,一邊解開紗布,一邊莫名道:“原本有隊員需要包紮,都是去找茉莉的,可她現在還沒醒。”
萊伊:“那這是前輩對我的特别關照嗎?”
言澈:“我的意思是,如果我弄疼你,你就忍一忍。”
“我不疼。”萊伊笑眯眯:“前輩輕點就好。”
言澈慢慢摘下萊伊頭上的紗布,在揭下藥棉時,看見藥棉上的血迹果然偏離許多。
希洛爾的包紮技巧師承于芙莉達,本着“反正怎麼包,萊伊也不會死”的宗旨,一向包得松松垮垮。
言澈眼看萊伊的傷口已經上了藥,沒有再碰,隻給他換了幹淨的藥棉,重新把紗布一圈圈纏好,最後在萊伊的腦後綁了個漂亮的死結。
萊伊感受着言澈手上輕緩的動作,眼中一片笑意,直達心底深處。
作為殺手,萊伊以往很是讨厭别人的觸碰。
可言澈的動作,帶着小心翼翼的輕柔,還有一點可以察覺的遲緩,讓他覺出一點在乎的味道。
萊伊朝前看去,此時他的眼前,是言澈系得一絲不苟的襯衫扣子。
雖被布料完整遮蓋,他連一小片肌膚也看不到,可在信息素的微弱包裹下,這樣近的距離,禁欲恰到好處,變成勾人探究的引誘。
言澈打完結,收回手:“好了。”
萊伊聞言擡起頭,眼底的欲望一瞬消失,仿佛從沒有出現過。
萊伊摸摸腦袋上的繃帶,感覺十分新奇:“謝謝……前輩。”
言澈:“你現在可以說說,這道傷口是怎麼來的了嗎?”
萊伊就知道,言澈叫他來,不會隻是為了幫他重新包傷口。
萊伊略想了想,繼而做了一個十分苦惱的表情:“不是我不想說,隻是我真的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言澈坐到萊伊一側的床尾:“那麼,在我在遊戲裡時,到底發生了什麼?”
萊伊:“我早上起來的确有些頭疼,觀賽到一半,和助手說過後,從觀賽室離開,去了醫療中心。可就在我去醫療中心的路上,我突然被人襲擊了。”
言澈聞言,深深皺起眉。
“襲擊?是誰?”
萊伊挑挑揀揀,将當時發生的事說了一遍,最後,他認真道:“我不知道他們是誰,隻知道他們是麥勒帝國的替補選手。”
果不其然,言澈在聽見“麥勒帝國”四個字後,神情猝然一變。
已經不需要萊伊闡述更多,言澈已經可以猜到,襲擊萊伊的人到底是誰。
在充斥着陽光與海浪輕響的房間中,言澈陰沉着臉,半晌沒開口。
萊伊見狀,探身朝言澈靠了靠:“前輩,怎麼突然不說話?”
言澈輕輕呼出一口氣:“如果你氣不過的話,我可以幫你和麥勒帝國交流一下,不過他們的長官很護短,現在沒有證據,可能不會給你個公平的說法。”
萊伊歪頭,不解道:“我不需要什麼說法,是前輩問我,我才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