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天光微亮,烏雲籠罩在島嶼上空,浪花在陣風中稍顯動蕩。
海島天氣向來多變,可從清晨就開始陰天,倒是十分少見。
一片昏暗中,言澈從隔離室中走出。
他身形極為不穩,仿佛搖搖欲墜。
萊伊的信息素過于濃烈,他在這樣的房間中待了整整一夜,此時神情有幾分恍惚。
走廊長椅上,茉莉見到言澈出來,連忙跑到他身邊。
茉莉扶住言澈的身體,表情有些焦急:“隊長。”
“我沒事。”言澈道:“抑制劑呢?”
茉莉從小包中翻出注射針管,遞給言澈:“隻打一支吧,距離你發情期還有些日子,劑量再大的話,我怕到時會産生抗藥性,那就難熬了。”
言澈點點頭,在走廊的長椅上坐下。
他輕輕撩開袖子,幹淨白皙的小臂上,兩個針孔還未愈合,正泛着血色。
言澈手上用力,将針頭再次推入身體。
茉莉見狀,露出一點心疼神情。
她低頭看着手上的棉簽,不由絮叨道:“花了這麼多年,好不容易才調養好的身體……你不能再這樣了,我是beta,信息素對我沒有作用,怎麼不叫我來幫忙,偏偏自己來逞強。”
言澈打完抑制劑,抽出針頭。
血色從針孔處冒出,登時擴張成一個小血珠。
言澈起身:“走吧。”
“你好歹按一會啊!”茉莉抓狂,動手把棉簽壓在言澈的胳膊上:“按好!”
言澈沒有反駁茉莉的好意,接過棉簽後按在胳膊上,不過他還是執意站起,朝着電梯走去:“管理局派了人來找我,詢問有關選手持槍打架的事,我得去應付一下。”
茉莉看着言澈幾乎虛脫的身影,走到言澈身邊:“不能晚點再說嗎?”
言澈稍稍沉默片刻,開口道:“關于昨天發布的新規則,安德裡亞說過,那是對我的針對。如果真的是這樣,我不能給他們機會,找到理由繼續針對我,或者說,是針對桑赫斯坦。”
茉莉一時噤聲,看向言澈微皺的臉。
電梯到來,兩人走入轎廂,一路來到一層。
果不其然,幾位穿着正式的管理局長官等在一層大廳,見到言澈時,紛紛從沙發上站起。
幾人沒有多餘的寒暄,與言澈問清昨天發生的事後,直白道:“雖然管理局不便插手各國内部的選手紛争,但昨天醫療中心幾乎癱瘓,這樣的事件,總要有人負責。與事件相關的兩位選手,必須受到懲罰,請你現在将人交給我。”
言澈輕輕抿了抿唇。
以吉爾和萊伊現在的情況,根本出不了醫療中心的大門。
僵持中,言澈的口氣同樣強硬:“按照黑暗森林管理局的傳統,兩位選手是桑赫斯坦的人,理應由我來處置。”
他看向幾人:“更何況,如果管理局需要有人受到懲罰,那也應當由我來負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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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過了多久,萊伊終于從一場場毫不連貫、光怪陸離的夢中蘇醒。
睜開眼後,他在失神中看向天花闆,緩神了許久。
他還記得他一直抱着言澈蜷縮在角落,直到視線粘合,意識漸漸消散在奇怪的夢中。
想到言澈,萊伊用力起身。
這一動,他感覺全身一陣酸痛,好像身體到處都不聽使喚。
此時整個房間空無一人,已經沒有了言澈的身影。
萊伊看了看手背上的點滴,頓了頓,又默默躺回了床上。
他身上高熱仍在,易感期還遠遠沒有過去。按照以往的經驗,他至少還得在床上躺個三天。
安靜中,萊伊轉頭,看向窗外的烏雲。
他看着灰色的天,整個思緒空空如也。
隔離室将所有紛亂隔離在外,在養病的幾日時間裡,萊伊整個人格外悠閑。
唯一讓他有些不快的,就是這幾天以來,言澈不光沒有露面,還完全沒有回複他的任何消息。
隔離室中沒有娛樂設施,萊伊有時無聊,會望着聊天對話框發呆。
他看着毫無回應的對話框,偶爾會有種錯覺,分不清那天願意留在他身邊的言澈……到底是不是他在高熱中,自己幻想出來的虛影。
五天後,萊伊經過醫生複診,終于離開了易感期隔離室。
茉莉再次前來接人,見到萊伊手腕上的紗布,好奇地左右看了看。
返回宿舍區的路上,萊伊一邊走,一邊問茉莉。
“言澈……在訓練室嗎?”
茉莉聞言,有些欲言又止,繼而敷衍道:“你今天晚上應該就能見到他了。”
“今天晚上?”萊伊狐疑道:“這是什麼意思?”
茉莉想了想,沒說出口:“你還是等他回來,讓他自己告訴你吧。”
兩人走回宿舍區時,天又陰了下來。
萊伊看着灰蒙蒙的天,問道:“我在醫療中心躺了五天,好像一直在下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