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你吓得,我開玩笑的。”
“……”賀群青磨了磨後槽牙。
不過的确,他握着的這隻手腕怎麼都捂不熱,肩上手臂的皮膚涼膩,蔣提白倚靠着他,像是一塊在雨裡被浸濕的石頭。他沉重、冰涼、死氣沉沉。
唯獨說話不像死人。
還不如徹底死了呢。
賀群青隻能裝作沒聽到剛才那個話,大步往前走,誰知蔣提白立馬喊疼,說:
“啊……你也太不經逗了。好吧,其實我躺在那張鬼床上之前,是被打暈的,你看我頭上,還有血。之後從床上掉下來的時候,又扭到了腰——你怎麼好像在懷疑我?真的很嚴重的,我現在走路,整個人就像被女鬼對折過。”
“你别說了,你再說,我……”
“你怎麼樣?”蔣提白的聲音着實意味深長,“你也想把我對折一下?”
“我……呃,就把你從這扔下去……”賀群青喃喃的說。
???
什麼叫想把你對折一下,這什麼意思???
賀群青冒出來的想法簡直比周圍環境更詭異了,他趕忙停止跟姓蔣的聊下去,不然可能沒個完。
賀群青順着手電光往樓梯下看了看。
那病床摔的四腳朝天,不過好在一動不動。
感覺了一下肩上的重量,賀群青說:“剛才那麼大的動靜,都沒人出來,我看那張床還能用,不然我們繼續把它弄下去,這樣推着你也方便。”
“孺……孺子可教,”蔣提白有些發呆的說:“這麼好的主意,我之前竟然沒想到。”
“嗯。”
走下半層樓,到了那張病床旁邊,賀群青試探的踢踢它。
“太麻煩了吧,”蔣提白試着挽回,“不然我們……”
賀群青腳一使勁,有一隻輪子哐啷一聲落在了樓梯上。
蔣提白默默閉上了嘴。
誰知下一秒,蔣提白的視線忽然升高了。
他被賀群青背了起來。
“是挺麻煩的。”賀群青心累的說完,背着蔣提白下了樓梯,“幫我照點腳底下。”
蔣提白呼吸一時停滞了。
接下來,賀群青好長時間沒有聽到蔣提白說話,下到一樓的時候,賀群青氣喘籲籲的停下了,他偏過頭,直到聽到蔣提白又輕又緩的呼吸,才繼續往下走。
他生怕蔣提白真死了,再發生港片裡那種詐屍之類的事情,那可就精彩了。
“小C?”
蔣提白困倦微啞的聲音在賀群青耳邊響起來。
“怎麼了?”賀群青喘着氣問。
“不然我們回去吧?”
“……”
賀群青沉默片刻,說:“不然還是把你從這扔下去吧。”
“年輕人,别這麼大火氣嘛。”
年輕人?
這可說到賀群青心裡去了,他不由覺得眼下情形有些好笑。
良心發現的蔣提白不由挑眉,随即說:“嗯——我覺得……好些了,不然我下來自己走吧。”
賀群青腳步立即停了下來,他憋着呼吸,聲音聽起來十分沉悶:“要是你現在告訴我,你是裝的……”
“不是裝的,怎麼會呢?”蔣提白哀叫,“疼疼疼——哎呦,可惜了,看來我自己還下不了樓梯。我是為你考慮啊,怕你累着了。你對人連基本的信任都沒有嗎?咦,你看,小C,排練廳那邊門裡有光。”
他們這時候已經從住宿樓裡走出來了,背上的蔣提白替賀群青推開吱呀作響的大門。賀群青最後再走下門廊前的台階,之後無論蔣提白怎麼扒着賀群青的工作服,賀群青也把他丢了下來。
賀群青這一解放,便擡起頭,深深的呼吸起來。
啊,太費人了。
等他回過神,發覺蔣提白正笑眯眯的看着他,賀群青這才注意到,蔣提白身上沒穿着電視台的工作服,也沒戴工作證,一對比,就顯得賀群青有點傻。
蔣提白立即覺察了賀群青的視線,卻說:“你可要把這一身穿好,白天晚上都不能脫,千萬别學我。”
賀群青想到這個人不久前還在找死,這話可能是真的,便覺得傻的是眼前這人了。
傍晚去過的排練廳,門縫裡果然有光,當他們靠近時,發現門上的玻璃被兩塊厚布遮擋着,就像是為了不讓别人發覺排練廳裡的燈光。
還有輕柔、音量很低的音樂聲。
賀群青和蔣提白對視一眼,蔣提白拉住了賀群青,不讓他進去,随即帶着賀群青繞了半圈,找到了一扇小門。
蔣提白從口袋裡掏出一根細長的黑色發卡,二話不說開始搗鼓門鎖。
賀群青認出那種發卡白天也在不少女演員頭上見過,頓時覺得蔣提白借東西的本領真是高超。
進副本才幾個小時而已,又是手電筒又是發卡的,說好的想死呢,感覺他活的挺積極啊。
正想着,這扇小門就被直起腰的蔣提白輕輕推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