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汗浸濕了中年男人後背的衣服,他嘴唇哆嗦了兩下,剛要開口,一根藤蔓冷不丁地從地下刺了出來,快準狠地貫穿了司機的胸口。沾血的藤蔓狠狠地揮向禅院甚爾的胸口,他敏銳地松手後仰,避開了這一擊。
司機的屍體還在抽搐,臉上帶着恐懼、不甘與震驚的表情,空洞的眼睛無神地盯着上空,嘴裡嗆湧出鮮血,很快便失去了生命體征。
禅院甚爾這才找到對手在哪,那個頭上有樹枝的咒靈更接近于精靈,完美地融入了山坡上的樹林中,以緻于他根本沒發現對方的存在。
加茂佑蹙眉,頭隐隐作痛,摁着自己的太陽穴盡可能快速地從扭曲的汽車裡脫身,面色很難看。
禅院甚爾很快反應過來,今天攝入的飲食中裡應該是被摻了少許安定的藥劑,但不知道具體是什麼。他的身體代謝能力極強,除了一陣輕微的困意外什麼痕迹都沒有留下,現在連這點困意也已經完全消散。
如果是什麼毒藥,他與加茂佑都能在第一時間反應過來,但他們使用的藥劑效果十分溫和,發作時間間隔也極長,隻是為了限制他們過于敏銳的注意力,讓戰鬥力與洞察力小打折扣,這才在不經意間讓他們中招。
司機作為知情人不受影響,就這樣一路把他們載到了這條偏僻的小路上。但他看加茂佑的臉色格外差,似乎不像是藥劑的副作用,而是...怒氣?
“你怎麼了?”他一把攬住加茂佑的腰,帶她往邊上閃了一大步,避開藤蔓的攻擊範圍,“被人擺了一道也不用惱火成這樣吧。”
加茂佑面色陰沉地吐出三個字:“起床氣。”
禅院甚爾帶着無語的表情,拎着她左掠□□,讓她坐在繞山公路的欄杆上,而後自己直截了當地沖向來犯的咒靈,從綁腿中抽出泛着黑光的匕首,在漫天的枝條包裹中以肉眼難以捕捉的速度瞬移靠近,寒光一閃,從左上方斜斜地劈下去,削掉了咒靈的半個肩膀。
加茂佑在他背後用刀割掉了禮服所有影響行動的裙擺,隻留下一條貼身的内襯。
咒靈的血液噴濺,斷面蠕動出惡心的肉芽,試圖修複軀體的傷痕,咒靈咆哮一聲,踩着射出的樹鞠滞空,與禅院甚爾近身肉搏。
身後傳來加茂佑不耐煩的催促聲,禅院甚爾輕啧一聲,驟然擰身揮拳,與咒靈龐大的身軀硬碰硬正面對轟了一拳,雙方都一同倒飛出去。不過咒靈飛得更遠,禅院甚爾在半空中就穩住了身形,剛一落地便再次強攻上前。
一陣風聲起,在戰鬥的場合中突兀地出現了一片花海,盡管禅院甚爾瞬間就屏住了呼吸,但那香味似乎是從頭蓋骨裡鑽進去的,模糊了他的戰鬥意識,往前沖的動作不自覺地緩和下來。
就在他動搖的一刹那,萬千樹根拔地而起,遮天蔽日地将他包裹在其中,急速向中間壓縮!
“沒有咒力,沒有辦法用我的咒種,但不影響,人類的身體還是這麼脆弱。”咒靈喃喃道,加茂佑聽不懂他的話,但大腦卻可以自動理解其内涵,這種感覺讓她惡心地皺起了臉,“這麼脆弱卻執意傷害你們生活的自然,真該死啊。你說呢。”
咒靈的腦袋緩緩轉向加茂佑的方向,少女卻漫不經心地翹起二郎腿,望向收縮至半人高度的樹根囚籠。
“還要我等多久?”
随着她的話音落地,一道微光從囚籠内部透了出來,緊接着萬丈光芒強勢地從囚籠縫隙中綻放,半人大小的樹根團劇烈震動了兩下,自中央被破開,碎成一截一截從半空墜落,砸到結實的地面上掀起一陣灰塵。
一個身影蓦然從塵埃中俯沖而下。
禅院甚爾!
他在一個呼吸間就來到了咒靈面前,拳腳刀尖密不透風地将對方籠罩起來,每拳都砸斷半截樹枝或是砸出不知是血液還是汁液的液體。
咒靈左臂上纏繞的布條破裂掉落,露出上面閉合的鮮花。鮮花花瓣顫動了一下,咒靈稍作猶豫,但還是伸手捂住了花朵,再一次召喚出拔地而起的樹根。
這次不為捆住禅院甚爾,隻是為了攔下他三秒。待禅院甚爾打破屏障,咒靈的身影與氣息已經完全消失。
“逃了?”
加茂佑問道。
禅院甚爾沒追,雙手插兜走回她的身邊。
“再忍忍,還沒結束。”他歎了口氣道。
加茂佑挑起半邊眉毛,也察覺到了黑暗中蠢蠢欲動的幾股咒力,有些不耐煩地轉頭道:“還藏什麼呢?一起上吧,我急着回家睡覺。”
空氣的流動凝固了一瞬,随後影影綽綽的幾個帶兜帽的身影從各個方向走出來,形成一個包圍圈,将他們圍在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