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會廳頂上吊了一隻巨大的水晶吊燈,但并不刺眼,柔和愉快的音樂在會場裡回蕩着。
加茂佑穿梭在人群間,急着去找禅院甚爾。
剛才她被主辦方請走去确認了一些見面會談的時間地點,同時熟悉了一下場地,不方便帶着他,兩個人已經分開了有一會兒了。
加茂佑聽到一陣喧嘩,本沒有打算去湊熱鬧,但她的耳朵太靈,聽到了有人叫嚷着什麼“把這個小白臉趕出去”,她眉心一跳,下意識腳尖一轉,走了過去。
近了她才發現,那是有人被捉.奸在場,一個面容清秀身材弱柳扶風的年輕男人用手遮着臉,輕輕啜泣。
“…這是真正的小白臉。”
加茂佑忽然冒出了這個想法。
不過既然跟禅院甚爾沒關系,她也就失去了興趣,從人群中抽身離開,往事先約定好的地方走去。
邊走她邊覺得好笑,禅院甚爾那是會讓人指着鼻子罵的類型,她這是瞎.操心。
不過,直到她見到禅院甚爾,才意識到,自己放心放得實在是太早了。
——還真有人堵了禅院甚爾。
——這人她還真認識。
她一拐過宴會廳的側門,就看到有幾個人圍在角落裡,當中高了所有人半個頭的正是禅院甚爾。他今天被打扮得人模狗樣的,和當年第一天做執事的時候一樣,穿得西裝筆挺,但頭發還是不服帖地翹着。
加茂佑在出發前至少往他頭上抹了一噸的發膠,依然沒能制服這幾根亂翹的頭發,簡直和他本人一樣倔。
真糟糕啊,加茂佑意識到自己因為禅院甚爾鶴立雞群的身高有點想笑。
不過這也不怪她,這個場景實在是有趣,氣勢洶洶堵人的一方沒有一個比被堵的高,一個個都不得不仰着頭對他說話…
加茂佑掐了自己一把,把臉上不自然的表情掐掉,換成得體的微笑,然後才現身。
“托馬斯先生,好久不見。各位,都幸會。”
她擠到禅院甚爾面前,與為首的那個金毛握了手。
“哦!佑小姐!我們真的很久不見了,我一直對你念念不忘。”他用蹩腳的日語說道,與加茂佑握手不願意撒開,“請叫我的名字,親愛的佑小姐。”
加茂佑使勁把自己的手抽了回來,從善如流道:“好的,金姆先生。”
她剛想糊弄走這群人,立在她身後的禅院甚爾不隻從哪裡掏出一張濕巾來,拉起她剛剛與面前這個金毛握過的手,慢條斯理地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擦過去。
金姆?托馬斯一頭的金毛憤怒地跳了跳。
“這是什麼意思!”
他一副被冒犯到的表情。
“碰了髒東西不應該擦手嗎?”
禅院甚爾滿臉的理所當然。
如果加茂佑不過來,禅院甚爾甚至都懶得分金姆一個眼神。不過加茂佑來了,那他也就順勢改變了計劃。
金姆的眉毛重重地擰了起來。
“佑小姐,你帶的人也太不懂規矩了!太傲慢了!這是你的意思嗎?!”
他咄咄逼人地質問道。
正巧,有一位侍者路過,被金姆一把拽住,要求他檢查“過于無禮的男伴”的入會手續。
在這種場合下被要求當衆檢查資格是比較侮辱人的,禅院甚爾不怎麼接觸這些彎彎繞繞,但加茂佑知道,她的臉一下子沉了下來。
“您對我的未婚夫是有什麼意見嗎,托馬斯?”
她連禮節性的“先生”都不喊了,更别提稱呼對方的名字,語氣冷冰冰的。
但她話的内容更令人震驚。
“啊?”金姆·托馬斯一愣,難以置信的尾音直接從嘴裡飄了出來,“你有未婚夫了?什麼時候?”
加茂佑示意侍者先離開,然後抓着禅院甚爾的手指就走,丢下一句硬邦邦的“與你無關”。
“對了,你最好别喊她佑。”擦肩而過時,禅院甚爾輕飄飄地瞥了他一眼,“故作親昵,怪讓人惡心的。”
金姆·托馬斯過于震驚,一時間也沒對禅院甚爾的話做出什麼反應,直到他們消失在視線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