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僻的小巷子裡沒有行人，隻有一輛賣章魚小丸子的移動餐車，一輛熄火的覆蓋了厚厚灰塵的小轎車，一個倒在餐車旁胸口沒有起伏的男人，和抱着妹妹黑川美佳的黑川美香。

兩個人身上都沒有沾血，看起來也隻是美佳的頭發亂了，禅院甚爾敏銳地捕捉到了巷口的監控。加茂佑稍微松了口氣，走過去扶起她們，柔聲問道：“發生了什麼？慢慢說，不着急。”

她騰出手來，給小春發了一條訊息。

開口回答她的人是黑川美佳。

“我想吃章魚小丸子，姐姐理發還沒結束，就給了我錢讓我自己去買…”她輕輕哆嗦了一下，“然後我就找到了餐車，但是它移動得太快了，一下子就離開了那條街…一走到這裡，就有好幾個人從巷子陰影裡跑出來抓我……”

黑川美香揉了揉驚魂未定的小姑娘，沙啞着嗓子道：“我等不到她回來，就趕緊去找了，看到他們在把美佳往餐車下面的空檔裡塞。你知道的，美佳的病經不起吓，我看她要犯病，他們人又那麼多，随便出了兩個人就來把我攔住了…一急之下我就…好像就…開了領域……”

加茂佑稍微有點意外。

她知道黑川美香一直覺得自己太弱，不一定能保護好妹妹，所以對自己的咒術勤加練習，但一直與領域之間有一層壁，沒想到她竟然在這種時刻緊急突破了。

“好像不是完整的領域但是…但是他們都是普通人！他們根本沒有咒力，所以我就……”

她說着又有些惶惶。

“應該是人.販子。”禅院甚爾道，“殺就殺了，怕什麼。”

加茂佑暗中瞪了他一眼，讓他别刺激黑川美香。不過向來柔和的黑川美香倒是被他這句話安撫到了，努力冷靜地向加茂佑描述當時的情況。

她的領域中能看到所有人的幾個可能存活時間，她會有機會去波動這些數字，如果能讓所有數字同時歸零，那這人就會在瞬間被剝奪生命。

不過這個歸零的概率很小，她絕望地試到最後一個人，才撞運氣殺死了他。

加茂佑推測，這個能力能不能靈驗，和對手的水平也有很大的關系。如果今天在場的是咒術師，搞不好黑川美香會受反噬受傷。

但在普通人看來，就是莫名其妙身邊起了陰森森的風，然後面前的女人喊了幾嗓子，莫名其妙同伴就死了，這讓他們慌了神，丢下黑川美佳就跑了。

“我檢查過了，那人身上沒有外傷，是心髒驟停。”禅院甚爾對加茂佑道，“監控是壞的，但那輛車的行車記錄儀開着。”

加茂佑點點頭，又安撫了姐妹倆幾句，打電話報了警。

“别擔心，不會有事。”她冷靜道，“深呼吸——對。好好呼吸。我和甚爾今天剛幹掉大概六七個人，沒事的，我們會在地獄中團聚，别怕。”

黑川美香被她熟悉的不着調的話撫平了恐懼，逐漸不再發抖，脫下外套披到了妹妹身上。

警.察來得很慢，足夠加茂佑收拾掉黑川美香留下的咒術殘穢，把現場變得和咒術師一點關系都沒有。

他們坐上呼嘯的警.車，可能是禅院甚爾長得太兇，有個年輕的見習生差點以為他就是人.販子，給他戴上手.铐。

但他根本就摁不動禅院甚爾。

加茂佑聽到後面的動靜，發現緊張過頭的見習生搞的烏龍，趕緊上前制止。最終在他一疊聲的道歉中，警.車啟動了。

作為報.案人，加茂佑代替驚吓過度的黑川姐妹陳述了事件的經過。但大概是因為出了人命，所以他們還是被分開單獨問話，來來回回記錄了好久。

加茂佑提醒他們，同行人中的小女孩有舊疾，這才将他們從高緊張的環境中解救了出來。

時間過去了這麼久，警.察也找到了那輛小轎車的車載記錄，但電子産品是拍不到咒力的，他們隻能看見黑川美香大喊了一陣，然後死.者就自己倒了下去，一切經過都和報案的四人口供一緻。

死.者周圍也沒有出現任何不該有的指紋與痕迹。

“感謝幾位的配合。”一個警官模樣的人送他們到門口，“請随時保持聯絡，好嗎？這夥人應該是本市猖獗一時的人.販子團夥，我們會盡快查到他們的去向的。”

黑川美香握住他的手，面露擔憂道：“謝謝您...但是，我能問一下嗎，他們會不會是有武器的啊，還會不會回來尋仇，我真的很擔心。”

她流露出的擔心與恐懼不似作僞，警官寬慰道：“大概率不會的，他們沒有這種前科。但還是要小心，有情況随時給我打電話。”

他把名片塞到他們手裡。

“多謝您...”黑川美香緊緊握着妹妹的手，依然有些不安地接過名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