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沈清樾看見沈母所作所為後能想到的最合适的形容詞。
拉鋸持續了一個星期,最後沈清樾作出讓步。他還不想真的與母親決裂,答應了複讀。
即便是學習過的知識,重讀高三的那一年也同樣壓抑。
身邊的同學也不再是那些朝夕相處的同伴,偶爾他還會聽見其他人對他指指點點——“那就是上一屆的學長啊,聽說他考了六百七十多還要被要求複讀,好慘啊。”
自然的,他也就和其他同學有了一層無形的隔膜。
好不容易熬過了一年,在第二次高考的時候,沈清樾卻很不幸地被人傳染了流感。
高考那兩天,身體無力,意識混沌,不知今夕是何年。強打精神勉強完成了兩天的高強度考試,英語考試結束後,沈清樾回家睡了整整一天。
但即便如此,成績出來的時候,也依舊是六百六十七分高分。
學校的老師,家裡的親戚,同樓的鄰居都在勸沈清樾的母親,要不就這樣算了吧,孩子複讀兩年也不容易。
可沈母卻仿佛一根筋地就認準了清遠這一所大學。
于是有了沈清樾第二次複讀。
餐桌上,當他從母親口中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沒有半點意外,他隻是頓了頓手上的動作,然後面無表情地将辣椒炒肉放進口中咀嚼,含糊不清地回應:“我知道了。”
他的母親早就瘋了,在他的父親選擇離婚的那一刻就瘋了。
而沈清樾,他大概還沒瘋,隻是他也不知道他還能堅持多久,萬一一個心裡防線破滅,他估計能一躍成為報紙上的頭版頭條。
系統能夠在這個時候出現,确實幫了他一把,他選擇譏諷系統無非就是,對方沒有經過他的同意,粗暴地将他的靈魂塞進另一具軀體。
那麼自然弊也就出現了。
他變成了一個女生。
當了快二十年的男人一夕間變成了女人,這放在哪一個心理正常的男人身上都是晴天霹靂。
男女之間的差異,遠不是一句話能夠說得清楚的。
想到未來即将面對的各種麻煩,沈清樾心中就有一股無名之火熊熊燃燒。
扣住梳妝台的邊緣,沈清樾做了幾個深呼吸才把心中的煩躁壓了下去:“暫且認為你做了一件好事,可為什麼要把我變成這個樣子?隻是穿越,沒必要将我變成女生吧?”
【此世界中,隻有這具身體的适配性與宿主最高,且不會給宿主帶來任何家庭羁絆。】
羁絆——意思為被身邊的物事纏住手腳。
從字面意思上來看,這是個貶義詞。那麼這句話的含義便是——“你是說這具身體是個孤兒?”
【身份資料已打包,請宿主接收。】
一股信息洪流沖刷向沈清樾的意識,讓他身形也因此出現片刻晃動,好一會兒,他才将系統打包的信息消化完畢。
這才明白,為什麼說這具身體和他有适配性。
這具身體的名字——今川清月(Imagawa Kiyotsuki),同樣是單親家庭長大,隻不過沈清樾是由母親獨自撫養,活在無微不至甚至是變态的關心下,而今川清月則是由父親養大,卻是截然相反的漠不關心。
曾經跟随父親在德國生活,卻因為對方打算二婚,不願意身邊有這麼一個拖油瓶,被打發回了日本。
還真是。
可憐。
“所以今川清月她死了嗎?”系統傳輸給他的最後畫面隐約透露出對方有輕生的想法。
【今川清月有屬于她的使命。】
也就是說對方同樣被抓了壯丁。
或者說,系統在一開始就打的是他們兩個人的主意。
沈清樾無比渴望逃離母親扭曲的愛,今川清月卻渴求着,有一個人能夠全心全意地愛她。
當然這隻是沈清樾的猜測,至于詢問系統,估計也問不出什麼答案。
沈清樾拉開梳妝台前的椅子,緩緩坐了下去,鏡中的人也和她做出一樣的動作。
現在的她已經不能稱作沈清樾,而應該叫她今川清月。
今川清月看向梳妝鏡,開口繼續自己的詢問:“現在,介紹一下你自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