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汽車已經駛離城區,進入到曠野中。道路近處是茂密的草叢,清風拂過掀起層層綠浪,目光遠眺,是連綿起伏的群山。那些山峰或高或低,或遠或近,靜靜地矗立在那裡,甯靜祥和。
可松田陣平的心無法從中獲得半分甯靜。
剛剛抽過一口煙,卷發青年就将其拿在手中,任由火星一點點蔓延,被火星舔舐後的煙灰将墜未墜。
她怎麼能是初三的學生呢?
松田陣平詫異于自己生出的這個念頭,對方隻是個十四五歲的學生與他有什麼關系嗎?他這麼在意。
在意到都需要依靠香煙來擔當鎮靜劑。
屈指輕輕彈動,将墜未墜的煙灰一下子支離破碎。
将香煙湊到嘴邊又吸了一口,再吐出,煙霧升騰模糊了片刻眼前的視野。
遮住眼睛會讓心變得更清醒,松田陣平在這一瞬間明白了自己的心意。
他好像喜歡今川清月。
去掉好像,他就是喜歡今川清月。
他似乎天然對她有着很高的好感度,也因此這還隻是兩人第二次見面,他就可以肯定自己的心意。
今川清月這個人帶給他感覺極為複雜,僅從外表來看,對方毫無疑問的美麗,大多數時候情緒都是淡淡的,不是全然的冷漠,而是疏離中夾雜一點點溫柔,具體表現就是你說,我在聽。
可有時候她又顯得有些惡劣,總是在恰到好處地踩在你的敏感點上,被她牽着話題走,事後才反應她是在逗你。
疏離和溫柔本就是兩種矛盾的東西,再加上時不時的惡趣味。如此紛繁的屬性落到一個人身上竟然一點也不突兀,她的身上存在一種混亂的秩序感,這又是相當矛盾的一組詞語。
那麼直白點,今川清月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細心、聰明,富有洞察力卻又極度自我。
這樣的表現還隻是一個初三生,松田陣平覺得自己好像栽得也不冤。
想到這裡,松田陣平意識到,對方表現出的惡趣味,并非是對他有意思。
因為覺得有趣,所以想要逗一逗,開一些無傷大雅的玩笑;因為覺得沒有交流的必要,所以自然就保持沉默。
他想少女會邀請自己一同出遊也隻是因為未成年人不允許獨立入住賓館和酒店,她又是剛剛搬來日本沒有監護人。
說不定還因為自己有輛車更加方便出行。
越想越覺得自己不過就是個好用的工具人啊。
松田又吸了一口煙,發現抽了個空,原來香煙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燃到盡頭。
“怎麼好像自己每次戀愛都以失敗告終,至少之前隻是表白被拒,這一次……”初三生又再一次跳入松田陣平的大腦,他的道德底線讓他做不出告白未成年這種事情,“估計連表白都省了。”
他也沒心思再去點燃第二支煙。
将衣服湊到鼻子前聞了聞,确定沒有什麼濃烈味道後才重新回到車上。
副駕駛座上的少女本還眺望着窗外的景色,察覺到了他的回歸,側過頭來用漫不經心的眼光看向他。
他看到她的眼睛,一對蒼青色的眸子,他立刻就想到了之前所見的連綿群山,巍峨壯美而又無聲靜默。
少女将之前沒有得到答複的問題又問了一遍:“所以我是初三生有什麼奇怪的嗎?”
松田陣平正在給自己系安全帶,動作稍微停頓片刻後變作有條不紊:“你哪裡表現得像是個中學生了?我還以為你高三,最起碼也高二了。”
不,其實我高五來着。
清月默默在心中給出正确答案。
她不意外松田陣平會有如此猜測,每個人的面部特征不同,發育程度不同,僅從外表上去判斷一個人的年齡并不準确。
就像有的人三十多歲了還因為娃娃臉被人當作學生。
今川清月的五官屬于精緻明豔,沒有半點幼态,再加上身體内有着沈清樾成年人靈魂,就進一步模糊了她的年齡。
“我隻是個初三生讓你失望了嗎?”
松田陣平很慶幸自己此刻帶着墨鏡,不然……
卷發青年扯出一個微笑反問:“我有什麼好失望的?”
清月敏銳感知到回來的松田陣平與之前變得不太一樣。
但她一時還找不出來原因。